“你看,我道友这不是来了?”
刚刚穿门而出,就听见李鸿兴正在开口讲话。没有压低声音,我一听就知道麻烦了,肯定是出事了。
朝声音来源看去,李鸿兴正在跟已经站在门口的一个老者聊天,李鸿兴说话时不卑不亢,半点慌乱都没有,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他。
我的突然出现,确实让老者惊了一下。我虽然是穿门而出,但对于没有一直盯着门看的人来说,更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说了我们也是道士。同为修行之人,道友你却不信,非要我拿出证据,唉,我出来的又匆忙,哪里带了什么证据?只能把我道友唤来了,耗费了我道友不少法力。”
李鸿兴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老者吹牛,不过他这番重新解释,又更像是告诉我听,让我知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几位道友,不知哪座仙山所来?”老者思考了片刻,接受了李鸿兴的解释,也是我出现的太过玄妙,他大概也拿捏不清楚我是个什么路数。
我正要开口,报上名号,李鸿兴抢先一步道:“我们皆是自鹄鸣山而来的道人,初到此地,看见有黑气萦空,发觉有妖邪或显现在此,便特意前来查看。”
等李鸿兴说完,我才反应过来,如果这时候说我们是茅山的道士,岂不是打眼前老者的脸?有些时候,面子上的东西很重要,若是我们把他戳穿,即使他不愿意,他也一定会诋毁我们是骗子,到时候就闹起来,谁知道村长会听谁的?岂不是惹了许多麻烦?
可若是我们不拆穿老者,大家互相间心知肚明,都有了敬畏。反倒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说白了,人情世故的核心,便是场面要做的体面。大家都体面,场面就有了,面子也都有了。
果然,在李鸿兴解释之后,老者的脸色缓和不少,拱手道:“原来是鹄鸣山的道友,贫道茅山掌教,鹄鸣山天下仙乡,名气隆盛,老朽想去拜访多时,无奈一直没有机会。”
虽然道理我明白,场面也得圆。但听着他自称“茅山掌教”我就觉得异常刺耳,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看着一个骗子在眼前败坏自己师门和师父的声名,居然还要跟他打圆场?什么世道啊?
思及于此,我很是不满,却也没有发作,阴沉着脸,点点头,不发一语。李鸿兴见了,连忙道:“我这位道友就是这样,性格孤僻,道兄切莫在意。”
大概老者也是心虚,猜测我是真的玄门中人。道行又比他高,见我无意为难他,所以也没自讨没趣,态度十分柔和的跟李鸿兴搭话起来。
李鸿兴也没多说什么,大致就是之前忽悠赵七的老话,说是来帮赵七处理晦气的。老者估计自己也不清楚玄门中的事,看不出李鸿兴的话到底对还是错,所以也故作高深,嗯了一声,既不像认同,又不像不认,反正都由得你去猜。
我在一旁看了,觉得这两人倒是很配,都是跑江湖的老手。
“老师,要不要我去找父亲来。”
门中,之前一直跟老者对话的少年钻了出来,声音清亮,衣着洁净,头面都打理的很好。若是放城里去,妥妥一位翩翩公子哥,连农人的气息都没有。
他大概就是村长赵良柱的儿子,也是她们认定的所谓吉星?看年龄,他和里面的孩子倒还真的十分相似。
我脑子转的飞快,如果刚刚被关在里面的孩子不是妖童子,而妖童子和吉星又差不多时候降生。这个村子里,若是没有和眼前少年相似年纪的人,就是说妖童子就在眼前村长之子和刚刚关着的孩子之一?
可若是如此,那里面的孩子是妖童子无疑。毕竟村长阖家还美满的很。是我看错了?还是这个村子里还藏了第三个孩子?那个才是妖童子?
“不用去打扰你父亲了,两位道友都是降妖伏魔而来,皆是同道。”老者捻须教育道。
少年点头,还躬身先后对李鸿兴和我分别行了个礼,口中皆道:“有礼了。”
在少年抬起头的一瞬间,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去,也握紧了手中的杀生剑。虽然眼前少年的眼眸,不像刚刚那个孩子那样亮的吓人,犹如双眸藏着群星一般。少年的眼神十分如常,和我见过的那么多孩子都是一般无二,杀生剑上,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基本上有了结论,里面的孩子应该有不凡之处,而面前的村长之子,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看起来还十分干净懂礼貌。
“我们此行,就是为了驱逐晦气,现在晦气驱逐干净了。也就不叨扰了,村长给我们安排了住所歇息,晚上法事之时,再见吧。”李鸿兴和老者又聊了几句,准备抽身。
老者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说:“道友到此,本该好生招待,奈何今晚要行除魔之事,俗礼便没什么准备。”
我心道,果然走江湖的人脸皮都不薄,薄了怕是走不动。且不说眼前人是不是真的玄门中人,你就算是真的道门高人,此来也是借住在人家住人家里,招待不招待,关你什么事?怎么显得你还是主人一样?
李鸿兴也跟他虚以委蛇一番,走回过来,带着我便原路返回。为了怕被跟踪,我们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过了廊道,下了石阶梯,回到庭院之中,此时地方很是开阔,就算老者跟来,也是避无可避,我才吐出口中的符,问他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们说起话来?”
李鸿兴两手一摊,满脸无辜的道:“这怎么能怪我?你进去后没多久,那个小家伙突然就开门,警惕的问我是谁,还好我机智,才避免了麻烦。”
闻言,我心里也是暗道了一声险,要是再晚进去一会,怕是就被撞个正着,到时候师父安排的任务,怕是我也完不成了
“守一道长,怎么样?你看了以后怎么说?”李鸿兴解释完,问起我刚刚的经历。
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快,我千头万绪也还没理清楚,所以也没有回答他,拒绝道:“让我想一想,我们先回去,到了师父那里再说。”
临走前,我还特意看了下远处的一栋小楼,刚刚我们所在,便是那里的二楼。然后我在心里问起云舟君道:“你说的水牢,是不是就在那个下面?你知不知道怎么下去?”
云舟君回道:“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怎么?你不是已经见过妖童子了?还下去作甚?”
虽然我也不是十拿九稳,可还是回云舟君道:“我觉得上面两个同岁的孩童,都不像是妖童子,你呢?你怎么看?可有什么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