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前辈,黄三对你的问题,很有想法。”我指着黄三道。
情急之下,我想不到顾鼎需要什么,要跟他交易并不容易。但是对他来说,有一件事是他心底最重要,占的分量最大的,所以只要是提这件事,他一定还是会受到影响。
果然,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黄三好几眼,然后又把目光看向了于亭,好像在说“那他呢?我为什么要带他?”
刚刚那番话与活猴子顾鼎的表情,我们都看懂了。于亭倒是也很自然,开口道:“我本就是清风门弟子,前辈带黄三走便是。”
一听这话,黄三不干了。本来他听到我说他有想法时,他还是茫然的,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现在也懂了,知道顾鼎有能力带我们走,他自然不想丢下于亭。
他拽过于亭的手臂道:“于亭大哥和我是一起的,他不走,我也不走。”
我还怕他这样会不会触怒顾鼎,但顾鼎好像听见刚刚于亭的答话之后,眼神就变得很深邃,像是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点头道:“走走,一起都走……”
话音未落,海爷不干了,出声打断:“当我清风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怎么?你清风门还许进不许出?”顾鼎一挑眉,朝海爷看去。
海爷不卑不亢的回道:“总得有个说法吧?以阁下这等闯入方式。难道我这个主人家连问都不能问一问?”
顾鼎笑了:“问自然是可以的,至于说挡,你挡不住。”
说完,也不理会海爷,直接带着我们三便要离开。我观察到边上的于亭有些犹豫,我附在他耳旁快速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留是肯定留不住的,难道你要以死明志?先跟我们走了再说。”
于亭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眼黄三,黄三自是不可能松手,拽着他便往前走。
我们三人跟在顾鼎的身后,也不理会旁人,朝门口走去。
如此如入无人之境的胆大嚣张,自然是触怒了风爷和海爷两位主事人。尤其是风爷,性格上还不比海爷稳重,直接便忍不住了。
一个跨步便上前来,手里还拿了一件似鞭又似锏的兵器。
想来他也是不敢托大,刚刚顾鼎以两指叩动整个清风门驻地的本事,还是让他警惕,知道对付顾鼎不比对付我。
但是他始终不认识顾鼎,不知道顾鼎是个什么存在。至少我可没听说他有什么符信,更不曾听说他给城主做什么事,但就连城主也没有管过他。
又或许,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月见城还长。
当风爷的兵器快砸到他时,顾鼎嘻嘻一笑,双臂舒展,大袖一挥道:“噫吁乘风起,六气自得归。”
说是咒也不像咒,也不见他掐诀。但就这么一念,竟真的凭空起风,卷起气浪,绕在他的身边。这气浪柔和,但又强有力,架住风爷的手臂,风爷执兵器的手臂不论如何,就是下不来。
风爷的脸色都变了,平日里别人那么吹捧他,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施法阻住,哪里还有半点脸面可谈。
“妙、妙、妙,清风门里使清风,拦住了风爷。”顾鼎还在一旁拍手称快,哈哈大笑起来,更显嘲讽。
最尴尬的是,风爷居然还被风气拽住,想要将手臂退回来都做不到,整个人都僵持在那里。
而顾鼎这一手,更是震惊了其他看得人,刚刚的聒噪现在都没了,静静的,只是看着眼前事,没人敢做出头鸟。
“御气术?”海爷的面色更低沉了,出声问道。
活猴子顾鼎依旧不理他,像个孩子般的嘲笑着风爷。
我看,等一会风爷怕是得羞愧的自我了断。不然怎么见那些天天捧着他的弟子?
“巽得气来,取真制伪。”
海爷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着巽位一吸,借了一口气,左右手掐诀,恰好形成一个环状,放在口边,诵出咒的同时也吹出一口气来。
风气鼓动,真有一股清气袭来,扰乱了架住风爷的那股风。风爷趁此机会,终于将手臂解救出来,而两气相交汇,也渐渐归于无形了。
顾鼎不笑了,盯着海爷看。
四周清风门的人又欢呼起来:“海爷神通广大!”
“哪里来的不识抬举之人?还以为我清风门软弱可欺……”
只有活猴子顾鼎淡淡的道:“怎么不用你们清风门的法术?却要用茅山上清宗的道法?”
海爷不答话,只是看着顾鼎。久久沉默之后,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我在一旁看着,听在耳中,倒是觉得确实讽刺,清风门的风爷被风制住了,清风门的海爷用茅山的道法救了他,目的却是拦住我这个茅山掌教的弟子。
“闲散之人”顾鼎回了一句,还是带我们继续前行。
“咚!”
海爷一跺脚,左手一掐诀,然后使了个眼色给风爷。风爷心领神会,踏了个方位,同样左手掐诀。
于亭见了,也有些急的出口道:“小心,清风门的护门法阵……”
他的话音还未落,猛然间,从地下卷起一股气来,倒是和刚刚顾鼎的手段极为相似,只是规模更大。
清风门不愧以“清风”为名,所谓风,实则是气行于天地之间,气升腾在天则为清,行之于地上则为风,凝之为实,则为水。
所以御气,也可说是御风,以人身之真阳召天地之气,与之激剥感应。
清风门的祖师,或许便是精善此道之人。所以他留下的阵法,自然也以此为效验,冲起风来,将我们困在其中,前后皆无法行。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极难应对。非得找到阵法运作的枢机,以图破阵,至于想要对付这被牵引的风,几乎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现在的世上,御气术都已失传,更是没有什么手段来处理。活猴子顾鼎刚刚指责海爷用茅山宗的道术,可是我就从未听师父说过,茅山有类似的道法。
要不就是连现在的茅山上清都已经没有相关记载,早已失传。要不就是十分高妙,师父觉得还不该传给我,甚至提都没提,又或许这是显宗之术,连师父也不知。
但独独不该对顾鼎使用,论御风御气,古之真人,莫过于庄列,他们借御气之术来言道,最是高明。
所以见到这种情景,顾鼎真笑了,像是见到世间极为可笑之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