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一脸震惊,好像我不知道什么人尽皆知的事。
“你不知道?不该是天下修行人都知道的大事吗?”小孩子的脸上都能做出这种表情,让我觉得好像我真的很无知。
仔细的想了半天,确认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大事,尤其是阴阳渡口中的。最后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别卖关子了,说说是什么大事?”
哪里想到,小家伙也是两手一摊,脑袋一摆,说:“我只是小孩,修行人都算不上,怎么会知道?还以为你知道。”
自从和我多聊几句,他确定我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后。他的本性也暴露出来了,不再唯唯诺诺。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背景是什么?这些你总知道吧?”恨不得想揍他,只能憋着气,问他。
黄三小脸一皱,说道:“大概几年前,大家就都在说将有一件大事发生,已是人尽皆知那种,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却也没几人说的清楚。”
“你们不觉得这就像以讹传讹吗?”他这么一说,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小孩却十分坚定:“肯定不是,因为就连清风门的老祖也这么说,是他自己推演而出的,却有大事会发生。可具体是怎么应验,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猜茅山上清,天师府这些大派都知道,就是不开口而已。”
且不论事情是真还是假,但是茅山封门是真的,焦虑道:“这下可好,我们还能去哪里?”
“你知不知道要送你去阴间,要怎么去?”既然没有其他事可做,要不先把黄三送走?
哪知道,黄三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有长期为城主做事的大修行人才知道,你不是说那位前辈可以帮我吗?”
真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确定茅山宗还在闭门?如果我们去碰碰运气呢?”我又提了个建议。
黄三这倒不坚持了,说道:“自然是不知,我跟茅山宗又不熟,只能说是知道些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或许现在确实已经开门了。”
“那就走吧。”既然小孩都这么说了,等在这也不是办法。
带着黄三,我们两人继续照着地图上的指示朝茅山宗所在而去。不比长春泉和地火坎,茅山宗所在是稍微有些远的。月见城中本就极大,不仅有屋舍高楼,更有山川水泽,还不算如长春泉那样从屋子中进去便是另一个世界一样的奇妙之地。
阴阳渡口中的空间,本就和凡间的空间有挺大的差异,似乎总是互相涵摄,玄妙不可名状,如梦境一般随意变化。
离开地火坎之后,我和黄三走在城中。为了避免遇到清风门的堵截,还得尽量避开可能遇见清风门的道路。
好在有黄三这位小鬼精地头蛇带领,也是在这段路上,他才讲清楚自己与清风门的关系。
原来在他师父出事后,他就被迫一人滞留在月见城中。他入道极晚,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修行之法,自然没有能力帮城主做事,那就得不到符信,而没有符信也就意味着他会被驱逐出内城。
为了留在内城之中,黄三便依附了清风门。清风门其实什么好处都没给他,只是帮他能最低限度获取留在月见城中的符信罢了。
而之所以对于月见城的内城来说,外城也不是一个好地方。就是因为在这内城之中,虽说也是在阴阳渡口之中,可其实灵气生机鼎盛,有仙真圣贤留下的种种灵迹,所以在这里不论是修行还是生活,都没什么危险,甚至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比凡间还好。
但外城就不同了,外城和阴阳渡口其他地方没有太大区别,且不论其中有无数游荡的孤魂妖物,更有怨气横生。呆的久了,甚至可能会逐渐磨去精神,连人的意志也消失掉。
只有修行高深,定力强,或者别有愿力的一些修行人,才会在外城中建立洞府。也正因为那些修行人,外城也还算有一些区域和秩序,所以也算月见城的一部分,称之为外城。
即使是黄三想重新去往阴间,重入轮回,正常的路子也得是用一定数量的符信去跟城主府交换。城主府中会安排不愿继续稽留在月见城中的魂魄去阴间重入轮回。
只是像黄三这样的,根本凑不到足够的符信,即使他在这月见城中也有了几个朋友,但大家能帮到他的也不多。
除此以外,便只有大门大派,自有一些类似超拔的道法可以帮他完成愿望,这也是他向我请求的缘由。
如此想来,月见城中的人还真是可怜。看似是一处长久留存之地,可实际上城中的人,都不过是帮城主打工的打工人罢了,辛苦努力却只是为了留在这座犹如囚牢般的地方,寻求着虚无缥缈般的通天大道。
月见城中之魂,说是这座大城的囚徒也不为过。
“你说,为何我没有被驱逐出去呢?是因为下阴的不需要符信吗?”说到这里,问题又来了,我在月见城内城中呆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被驱逐的迹象,其中便有值得深思之处了。
“不知,我从未见过来月见城中下阴的修行人。这些年能来月见城下阴的修行人也越来越少,所以是否真的不需要符信,我也不清楚。”
略作停顿,黄三接着道:“再说,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下阴也到不了月见城中,都只能去阴阳渡口的其他地方,多数只是帮善信问些事,或是帮善信见一见亲人。从古至今,能下阴进入月见城的,都是大门大派的弟子,或许需要什么特殊之物也说不定呢?”
对阴阳渡口和月见城了解越多,我心里的疑惑也会随之增长。若非来此,我几乎闻所未闻此地之事。便是凡间的民间传说也极少提及,想来也是被岁月隐没,知者也少有外传的。
也正是如此,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个莫名的想法。若是能顺利带回师父,以后回了尘世,我也该写本书,将这种种经历隐于其中,写的或真或假,传诸后世,让天下人总能知晓一二。
至于能有多少人看见,又有几人相信,那便各随天意,各随机缘罢。
“站住!”
我们二人走的正好,突然间背后有人大喊一声,喝住我们的脚步。也不知又来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