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
坐在地上的土部圣首忽然开口道:“我手臂圣力被制,心脉受损,已是性命不久!也已无力再阻止你们,该尽的职责已尽,你们自己离去吧。”
地上坐着的已经没有圣人会五大圣首的气势,拖着枯槁的手臂,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闭着眼,默默的念着什么。
大概是他们圣人会的经文罢,他口口声声说他不在乎圣人会尊灵,只在乎首祭这个人。原来在他脆弱的时候,也会如此痛苦,痛苦之后,也会寄希望于神灵的力量求得解脱。
师父与老方丈听他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怕他们要赶尽杀绝。不得不说,我真是一个太过于心软的人,居然对圣人会的土部圣首也生出怜悯之情。
现在的他,明明只是一个再无威胁力的老人。
老方丈点点头,师父便对我道:“守一,继续来。”
“是!”响亮的答道,我知道,师父和老方丈已经决定,不再找土部圣首的麻烦,就让他自己在这默默诵念他们圣人会的经文,待他自己寿终。
师父举起古剑杀生,刚要刺刻符时,古剑杀生上泛起淡淡的红光。看见这红光师父脸色略沉。
察觉到这红光有不寻常之处,我问道:“师父,古剑杀生怎么了?”
“先破掉这刻符,一会再与你说。”师父有些不耐烦,催促我赶紧配合他先破去刻符。
待师父一剑刺向刻符,我同时提起北极天蓬印诵咒后朝刻符上印去,又是一阵山摇地动,石窟中石块纷纷掉落,其中不乏大块的石头。
我和师父都站在那里不能乱动,要全力破去土部圣首的刻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方丈站到了我们身后。
老方丈大袖飘飘,轻轻一拂,本来要落在我们身上的石块便飞了出去。袖子本是极柔软的布料,老方丈的动作也算不得快,没有用很大力气,就是轻轻拂过,却就是有如斯力量。
在老方丈的护持下,我和师父最后一步同时踏前,在古剑杀生刺中刻符时,北极天蓬印同时印在刻符上。
本是清晰可见的刻符忽然失去形迹,刻符刚刚消失,本来挡住出口的大石块整个就松了,向后滚去,露出一个可以供两人通行的口子。
刚要出门,老方丈停住脚步道:“你们先走,我再留一留,送他们一程。”
本来打开门的喜悦,就像遇见门上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我心里一惊,难道我刚才理解错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开口求情:“方丈大师,您不能宽恕一个将死之人吗?何必要赶尽杀绝?”
话还未说话,师父已经怒道:“小孩子家,瞎想什么?这是你有资格管的事?”
老方丈倒是不恼,微微一笑说:“我无意在此时害他的性命,仙道贵生,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发生这一切。实在是圣人会若是壮大会伤损天下苍生慧命,且复海师弟与你也曾试着挽回,最终还是难逃天数。”
“那您是要?”我不解道。
“我想试试,能否超拔他们的亡灵。导他们归正,否则死前凄惨,若是死后还要受魔恼之苦,万世难出,那便是更大的苦楚。”老方丈感叹道。
这番话,曾经老方丈和师父也说过。我一直知道,但我不敢去想,甚至逃避这个问题,一想到就连易星辰和闾丘鸣这样的好人,都会在亡殁后遭受苦楚,我心里便不好受。
听到鹄鸣山老方丈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我有些惊喜,刚要开口,却被老方丈伸手打断,笑道:“我也不确定能否成功,我从未试过超拔被六天魔气所困的亡灵,只能祈求三清祖师慈悲,灵宝无量光照耀,让其脱离魔恼,能得善生。”
“若是成功,下面那些死去的人,老方丈您也能帮着超拔吗?”我心里生出一种期许。
老方丈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走了回去。
“咚!”
师父拿古剑杀生猛地敲了下我的头,清脆的响声表达了我的头有多痛。
吃痛之下不解的看着师父,师父直接转身走,同时说道:“还不快走,耽搁的时间太多。”
我这才反应过来,始终还是要去追闾丘鸣她们。
把这把剑收好,这段时间尽量少用,等这件事以后,还需要想办法处理。
“怎么了,是古剑杀生出什么问题了吗?”我大惊,一想到这一路以来,都是古剑杀生陪伴我,一直是坚不可摧,怎么就会出问题?尤其是古剑杀生是有心的,我还记得那个黄衣少年的模样。
先照师父所说,将古剑杀生收入剑鞘,然后等着师父解释。
师父道:“剑是武器,从诞生就是为杀而生。天下剑无不如此,便是传说中的轩辕剑,也是王者的象征。只是虽是杀生,也有义与不义之分。这就决定了剑是吉是凶。所以剑有两面,恰如善恶亦如是,我曾有一位……故人,他有一柄亦神亦魔的剑。”
师父提到那个人时,犹豫了片刻,好像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太多,跳过话题道:“但你这把剑不同,虽名为杀生,但实际上并未杀过生。甚至是为求长生而生。成于地气之中,又被刘家用上百年时间存养。”
“正是因为如此,此剑从未见血,至真至纯,一切灵性皆从此而来。犹如一只从未食肉的老虎,食肉是其天性,但始终需要第一次。”
师父没有说完,可是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古剑杀生沾了易星辰的人血。尤其是将其斩杀于剑下,同样,在之前,我还拿来砍过土部圣首。
屡屡沾染人血,尤其今日还害了人命,古剑杀生原本的灵性,就沾染了戾气和煞气。对这样一把拥有灵性的剑,会产生怎样的变化,难以预料。
“师父,有没有办法能洗涮古剑杀生的戾气?”我有些焦急。
师父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办法是有,但是需要很多准备。何况我说的办法本身是用于玉器的,有一种蠲除煞气的道法可以用。能否用在这柄剑上,其实难说。”
看着收回鞘里的古剑杀生,我没来由的有一种恐惧。好像自从我试图拯救圣人会以来,我不仅谁都没救到,原本在我身边的东西还在逐渐离去。
这时,我又想起了在紫虚伏魔鉴中看到的那一幕,师父倒在地上的一刻,我的心慌乱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