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扑灭了亭子的火,扑灭之后也就不再继续延伸,原本的浪失了支撑的力,很快就泻掉了,四下散去,壬子涧的水又恢复平静,在水涧中静静的流淌。
“早就听闻道家至高之境,可乘物以游心,与天地精神往来。今日才得见识,果然是名不虚传。”木部圣首赞叹出声,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本来你藏的很好,这动手难免露出破绽。”
话说完,左手掐了一个极奇怪的手决,对着林中一指。指尖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道,超前催去,直攻入林间。
“咔嚓!!”
被他所指的位置,一颗不算细的树,拦腰而断,整齐的好似被一把利剑瞬间切开。只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快,这么锋利又坚固的剑?怕是我手上的古剑杀生也做不到。
树断了,砸在地上惹得地动。林中飞鸟惊起,可是鸟飞过之后,便再无一点动静了,林子依旧静谧,只有水声潺潺。
木部圣首见此,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对身边人道:“这缩头乌龟倒是躲的厉害,他们山上的法术也遮了圣眼,难以辨识,几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其他两位圣首都在沉思,木部圣首便将目光又看向其余的人,其余那些人当然都是摇头,圣首都没什么好办法,他们又能如何?
“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试试。”水部圣首开口道。
“如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水部圣首的身上。
水部圣首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道:“我自入教以来,感应圣意,天生近水。这世间我所接触之水,都与我有所感应,包括与天降之雨云也是如此。可是眼前这条水涧,我丝毫无感应,不曾受我半点力量影响。”
“之前登山时,几位也都看见了。山间有积水冲下,刚刚这条溪涧被驱动也是如此,我看这条水涧与那个道士的关系颇深,如果我们阻断这水流,或许能再次逼他动手也说不定呢?他多动手几次,我们应该就能找到他在哪了。”
他们也不避讳,当着一旁的知客道人就大咧咧的商量。这样的人要不就是很蠢,要不就是很自信,自信即使被敌人听见他们讨论什么,也无所谓。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一试。”木部圣首赞同的说。
我听着他们几人商量,想起登山时遇见本溪道人时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条壬子涧确实是枢机,若是真的被阻断,怕是气的运作都会断掉,在那处悟道的本溪道人说不会受到影响是不可能的。
可是不管我怎么焦急,老方丈他们都是一样的平淡。就连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合真道人也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难道就我修行不足?心定不住?
我在一旁抓耳挠腮乱动的模样,还是引起了老方丈的注意,老方丈犹如深知我心意一样宽慰道:“我们鹄鸣山的整个阵法,本就是借天地人和之力,三才并重。就算真有劈山之力,也难以破坏,若是六天大魔亲至,确实拦不住。但这几人的力量还不足以用强力来硬破去阵法,自然也谈不上伤到已与那处契合的本溪。最多有些麻烦罢了。”
我这才知道,果然还是我自己见识浅薄。或许是登山时过的太容易,下意识便起了轻视的心理,觉得这所谓的七曲两桥二十四洞阵法好像也就那样。
但其实是我们登山时,本来就不想为难我们,甚至有意相助,没有展露出真功夫,否则哪里是那么容易过的?三百年无人成功之事,我这个入道才几个月的小毛头能成事?分明是不可能,这放水怕是放了一个大东海。
先动手的是水部圣首,水部圣首跨了两步,便已走到了壬子涧的水边,他打个盘坐坐下,伸出手指,沾出水来,直接沾着溪水在壬子涧的涧旁写着什么东西。隔着圆光,我也很难看得仔细,只能凭他的动作,估计出他写的应该是亦符亦字的东西。或许是他们圣人会的符。
有动作的不止他,木部圣首闲庭信步般走到一棵树旁,直接折了一截树枝,口里说:“自古皆由尊灵而生五气,林木亦如是,我今代圣人借这一树之枝。”
说完,拿着那截刚折的树枝,一个跨步就到了壬子涧的水边,直接将树枝抛入水中,说道:“借来此枝承木气,秉圣意,落处当生根。”
话刚说完,树枝就落在壬子涧中。极为怪异的是,一般树枝落在水里,都会被水冲走,可是这截木枝稳稳的停在溪水的水面上,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可能本溪道人也觉得木枝太怪异,所以壬子涧的水好像又大了起来,水流涨了不少。但无论是流速加快,还是水位高涨,始终推不动那截树枝,也不能被水漫过去,真个就如木部圣首所说,生根一样。
木部圣首大概也察觉了本溪道人的动作,嘴角微微翘起,有点讥讽之意,但也没出声,而是看着水部圣首还在画着什么东西。
片刻功夫,水部圣首道:“成了,你可以开始了。”
木部圣首听了,点头说:“吾奉木气将军之命,敕令汝等,即承木气,得圣意,自当生耶!”
刚说完,那根本来横落在水面上的树枝忽然便自然的立了起来,真是犹如有了生命的士兵,听木部圣首的发号施令,就自己行动起来,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竖起来后,那截树枝开始发芽生长,下面的根系也开始在河床里滋生,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在壬子涧里便开始生出一颗大树来。
山脚下本溪道人用水冲他们时,木部圣首同样搞出来一颗大树,但是那颗大树后来又快速消退下去,更像是用什么法器变出来的。
但现在这棵树,是直接以树枝催生出来的,直接在这壬子涧搞一棵树出来,岂不是直接就断了壬子涧气的流通吗?
树飞快而长,壬子涧的水很快就被塞住,一开始越塞越高,再之后高过河床,水开始往两边走,那棵树便也往两边长,简直和传说中的息壤一般。水有多高,土壤便长多高。
虽然息壤那个故事最后的结局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有大禹治水了。可故事里那是天上之水,几乎无穷尽,堵自然不如疏。可眼前的壬子涧才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