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这个地名来自上古百越语,意思是“善道,好的道路”。
因为地势平坦,水网发达,成为了重要的交通枢纽。
衣冠南渡时,大量的北方士族和流民,从盱眙涌入徐州南部避难。
为了安置人口,王导推行侨寄法设置了南幽州、南兖州、南青州。
东晋实际控制的半个徐州,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世家和依附于他们的流民。
迅速扩张的人口形成了庞大的消费市场。
幽、兖、青、徐四州,犬牙交互,管理混乱。
盱眙也就成了像贾元这样的商人,逃避商税的必经之地。
徐叔濯担任的这个横野将军,品级不高。
现在,却是徐州武职里最让人羡慕的将领。
徐叔濯兴奋地搓搓手,嘱咐起几个裨将。
“带人过去盘查勘合、官凭、路引,如是徐州签发,常例抽货物一成,南幽、南兖、南青的,抽三成,扬州、南并州的,先告诉咱是谁家的船,别出岔子!”
“喏!”
几个裨将领命而去。
侨寄法将北方迁入的人口称为侨人。侨人不列入当地的户籍,接受侨州郡县的管理,还不用负担国家的赋税和徭役。
南豫州商户的货物自然是不用交税。
但是沿途少不了要献出一点,给像徐叔濯这样的武将。
毕竟没有他签发路引,货物可出不了关,进不了城。
当然,这个肥差,自然少不了上下打点一番。
只是他运气不好,这段时间没捞到多少油水。
船刚一进水寨,一群士兵立刻围在码头上。
从苻坚准备统一天下,发动南征开始。
徐州人心惶惶。
盱眙水寨也半年多,没有商队到访。
少了往来商队的贡献,这些人的日子相当不好过。
“你别下去,我去应付!”
看见码头上人头攒动,贾元叮嘱起霍利。
“戴好遮面巾,不要下船!”
船只在码头下了锚。
随从们收起风帆,搭好船板。
朱擘扶着贾元下了船。
看到贾元右肩挂着比脑袋还要大的铁钩。
前来盘查的众人无不屏气凝神。
“先拿来勘合、印信、路引。核验后,再行卸货。”
跑了不知多少趟的贾元,还没进寨就知道。
这守将又换人了!
往常在吴郡四姓的庇护下,只要报上姓名,籍贯。
水寨大门一开,就能直接向东,朝淮阴前进。
这种肥缺,往往是价高者得。
身后还要有某个世家充当后台。
不过,这次贾元的后台,更大一些就是。
瞥了一眼,有些颐指气使的裨将。
他用眼神示意朱擘,把令牌拿出来。
朱擘从他衣襟里摸出令牌。
一拿出来,令牌反射出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裨将们慢慢凑近,看清了上面的图样。
“咱去禀报将军!”
一人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纳头便拜。
“末将不知,大人到此,失敬失敬!”
“可看清了?”
徐叔濯听着裨将的报告,有些不可思议。
“卑职看得仔细,属实是北府军令!”
“哎!”
徐叔濯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来算去,居然是最差的情况。
是谢家派来的人。
无论如何大胆,自己可不敢在谢家手里抽成。
而且,现在各地都流传着一个流言。
谢玄屯兵寿阳,谢安出镇广陵,呈掎角之势。
北府兵驻地广陵离盱眙不过三百里。
东海徐氏在南徐州也算望族,和陈郡谢氏却难以相提并论。
徐叔濯刚上任没多长时间,打点的花费,还没挣回来呢。
实在没必要在谢家这里找不痛快。
“备上几篓鲜鱼,搬几坛好酒,宰头牛。先设宴款待,再通报本家!”
裨将退出门外。
贾元和朱擘正前呼后拥地朝这里赶来。
徐叔濯远远望去,长叹一声。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