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部受伤,首先要进行检查,是否有肌腱损伤,有没有血管损伤以及神经损伤。”
侯骨利卡的伤口是现成的教学素材,叶阳鹤检查着伤势,开始了现场讲解。
隔着手套,叶阳鹤感受到的是厚实的老茧。
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在掌心。
不像是划伤,像是被利器割伤。
不过伤口很浅,只是割破了表皮。
“在排除了肌腱,血管和神经损伤后,用清水反复冲洗伤口,清除创面中的淤血,坏死组织及异物。伤口较浅较小,可不缝合。”
春桃端来热水,叶阳鹤拿起剪刀,小心地为侯骨利卡处理着伤口。
夏荷悄悄地观察着叶阳鹤的操作。
竟能如此精妙!
叶阳鹤剪掉了破损的皮肤组织,清理掉了淤血。
侯骨利卡配合着她的动作。
伤口处理完成,只差包扎了。
这一步,叶阳鹤准备交给春桃来完成。
“最后用纱布包扎就可以了,春桃,手部受伤该如何包扎?”
春桃熟练地拿过绷带,边包扎,边回答。
“窄绷带横放在指节上,中间点置于中指处。绷带两端缠绕手腕,在内侧交叉,分别从手背的两侧向前覆盖,回到指节。
宽绷带包住三根手指,再牵着两端,向手掌心的方向交叉向下轻拉,两端缠绕手腕,在手背打结。”
包扎和答题同时完成了。
夏荷不免有些惊诧。
几日未见,春桃竟有了如此本领!
她又看了叶阳鹤一眼。
叶阳鹤对站在一旁的夏荷说。
“要是愿意学,我也可以教你。春桃,你留下,我和夏荷先回去!”
“是,姐姐!”
说完,叶阳鹤拉着夏荷就要出门。
夏荷用脚尖挑起落在裙下的短刀,右手隔着裙摆,将刀握在手心。
葛岑觉出事有蹊跷,看在为他治伤的份上。
还是准备提醒叶阳鹤一下。
“夫人!”
叶阳鹤停下了脚步。
“伯父,哪里不舒服吗?”
葛岑瞥了眼夏荷,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哦,这样啊!”
叶阳鹤叫来春桃,帮他上药。
“伯父,明天见!”
说完,她就拉着夏荷出了门。
葛岑苦笑一声。
“怕是见不到喽!”
工坊里,杨行秋正在寻找着牛钧。
不过他先见到的是,拎着两块青砖的朱拯。
怎么了?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先生!你听!”
朱拯将两块青砖用力一碰。
“嗡!”
一阵清晰而纯净,深沉而悠远的声音在杨行秋的耳边回荡。
“再看!”
朱拯将青砖扔在地上,拎过一柄铁锤。
“嘿!”
双手越过头顶,铁锤重重砸下。
“嗡!”
声音更加刚劲有力。
再看青砖,竟然完好无损。
杨行秋捡起来细细观察。
砖体呈现出一种沉稳的灰蓝色调,坚硬密实。
经过了重锤敲击后,居然一点裂缝都没有。
朱拯抚着胡须,称赞道。
“砖面细腻,质地密实,能发金石之声!若非先生提点,断不可成!”
“阁下谬赞了!”
陆梨也走来向杨行秋致谢。
“先生何必过谦!”
三天时间,就能完成往常一年的工作。
先前承诺的百倍之效,算是兑现了。
“不过雕虫小技,诸位不必言谢!”
顾缨和张靳也过来道谢。
刘裕的征收任务已经完成了。
捎带准备了树皮,木屑和草木灰。
矿石也已经准备完毕。
能带来巨大利润的造纸,又可以开工了。
杨行秋感觉今天他们都有些过于谦卑了。
看来,他们已经相信自己一开始画的大饼了。
作为合作社的一员,他们注定要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而奋斗终身。
尽管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侄儿,俺来迟了!”
宿醉未消的牛钧忍着头痛赶到了工坊。
杨行秋连忙上前迎接。
“叔父!”
一看见杨行秋,牛钧想起件事忘了办。
“你,去找张虎,拿一对雁来,俺去找老夫人拿礼品!”
牛锐得了令,出了门。
牛钧也要跟着出去,却被杨行秋叫住。
“叔父!”
牛钧知道自己还要做些什么。
“侄儿,俺绝不食言!”
杨行秋一拱手,送走了牛钧。
“小侄,恭送叔父!”
牛锐跑到东山上去找张虎。
洞里的张虎得信后,将两只大雁装进了背篓。
瞥了眼摆弄猎弓的牛锐。
“小子,可别割了指头!”
见牛锐没理自己,张虎径直出了洞朝山下赶去。
走到半路,他猛地看见叶阳鹤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夏荷,你不要怕那些人,他们虽是长得凶了点,脑子笨了点,却不是什么坏人!”
叶阳鹤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夏荷紧张起来。
“夫人所言极是!”
嘴上说着话,夏荷的手还在慢慢地移动。
“而且,我觉得脑子笨了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被看穿了吗?
夏荷自知被觉察,将短刀于怀中备好。
叶阳鹤缓缓地转过身,对夏荷说。
“至少,不会说谎!”
看着还在微笑的叶阳鹤,夏荷从怀里抽出短刀。
“今日为主人,除一大患!”
张虎眼看夏荷挥出短刀,下意识地要取弓箭。
糟了!
今日只为送物,未能随身。
叶阳鹤却站在原地,问起朝自己扑过来的夏荷。
“你就这么急着杀我?”
竟然不动!
四下无人,让你死个明白!
夏荷瞪着叶阳鹤说。
“主人本不欲取你性命,可惜未能成功,只得杀了你!”
叶阳鹤手扶额头,故作思考状。
“是为了曹瑛吧!既然曹硕不想杀我,证明我还有用,现在你又该怎么交差呢?”
“杀了你,再找主人请罪不迟!”
夏荷已经做好了觉悟,不惜性命也要扫清曹硕道路上的障碍。
“可惜,你杀不掉我!”
这几句话的功夫,张虎已经摸到了夏荷身后。
一记扫堂腿,就把夏荷掀翻在地。
“光天化日,竟敢伤人性命,你好大胆!”
夏荷不肯罢休,抬手要把短刀掷出。
“啊!”
一声惨叫。
张虎反手一掰,夏荷的右手无力地垂下。
叶阳鹤蹲了下来。
“脱臼了,应该很痛吧!”
夏荷瞧准了距离。
左手刺出二指,直奔叶阳鹤的双眼。
只是张虎反应更快。
同样的方式,夏荷的左手也垂到地上。
张虎用膝盖死死顶住夏荷的后心。
被按在地上的夏荷,还不死心,甩动两条胳膊,试着去抓住手边的短刀。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要不要这么拼啊!”
剧痛让夏荷的面目狰狞起来,好像是用牙咬,也要扯几块皮肉下来。
张虎唯恐叶阳鹤有失。
双手钳住夏荷的脑袋,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叶阳鹤劝住了他。
“张大哥,动手之前,我想和她谈谈。”
“唯有,一死!”
剧痛和窒息已经让夏荷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叶阳鹤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说道。
“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所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应该说是两个选择!”
如果杨行秋在场的话,他就会明白。
说是两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个。
因为那个选择,总有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