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城道被毕方送出学校后没有走远，他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外的马路上，背靠在车门上，看着操场上贴近的两个身影，神情不明的抽了一根烟，直到看到两人进屋才把烟掐灭，吩咐黄毛开车，“走。”
晚上的时候，李菲儿辗转反侧，有点睡不安稳。
因为李菲儿从小缺乏安全感，她的床在宿舍最里面的下铺，她裹紧被子、背靠在墙边身子缩成虾米状，脑子里不停闪过一些之前她被凌辱的画面，睫毛抖动不停。
她对别人的丝毫爱意都很敏感，即使对方只是纯粹的喜欢她，她也会绷紧神经。
她只想要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不受别人的一丝期待和对她的渴望。
比起被爱，她更渴求自由。
晚上三四点的时候，学校里突然警铃大作，宿舍响起急切的拍门声。
睡在最外面的应雪裹着被子悄悄探出头去，迷糊着双眼问外面来人：“怎么，出什么事了？”
毕方头发像鸡窝一样，眼神涣散但神情紧张，黑眼圈浓重：“你把大家叫起来吧，云儿不见了，学校这边监控不全，怕出什么事儿，都起来帮忙找找吧。”
“诶….诶”应雪赶紧答应，打开灯把大家一个一个喊起来，说明了下情况。
报名实践队的同学总归都比较有社会责任感，听说出了这种事，都自告奋勇要出去找。
男女结对，分头行动。大家约好谁先找到就先在群里发个消息。
毕方带着李菲儿去了云儿家里询问情况。
毕竟人家家里孩子丢了要先问问是不是是云儿家里来人把孩子接走了，即使是没有走丢，也得跟人家家长说一声。
经学校的校长介绍，之前碰到那个在街上打云儿的女人果然是云儿的继母，她叫韩花儿，在市场上开了一家米线临街小铺，云儿她爸虽然是当地人，但他长期在缅甸也不着家，村里人都叫他海子，已经几年都没见过人了。
毕方敲开韩花儿她家家门的时候。她身上的棉裙都被撕烂了，身上随便裹了一件水洗褪色的牛仔褂。牛仔褂不像是她的，在她身上臃肿的挂着。
韩花儿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鬓角上多了一块儿血疤，头发油腻地和血块儿糊在一起，看起来恐怖。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了？”韩花儿嗓门又高又吵，虽然受了伤，中气倒是十足。
毕方用当地方言问韩花儿：“云儿家长，我们晚上不是把云儿接回学校了么，您有再见她么？”
韩花儿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声嚷嚷：“你们是不是把孩子弄丢了？！弄丢了还好意思来问我们，滚滚滚。”
李菲儿听不太明白当地的方言，探头往屋里多看了两眼。
她发现简陋的屋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像是刚被打劫了一样。还有敞开的行李，和散落的一些钱。
韩花儿看她往屋里瞅，大力地一下子把门关上，“砰”地一声吓人一跳。
李菲儿直觉韩花儿肯定有猫腻。
毕方和她吵不出什么结果来，韩花儿像赖上毕方一样，扯着他的领子在街上撒泼打滚，大声嚎着：“肯定是你们弄丢了云儿！我孩子找不着了呀！你们怎么负责！”
没完没了
毕方看着围观探头的老乡越来越多，不得已带着李菲儿先回去。
走到拐角处，李菲儿拉住毕方躲进暗处，悄悄跟他说：“感觉这个韩花儿很不对劲，你说她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还有她屋子里被翻成那样是她要跑还是谁要跑？可她家里除了她和云儿应该没有别人了呀。”
毕方皱眉想了想，说道：“不对！我们忘了个人，云儿她爸。”
“她爸？可是从始至终我们在韩花儿家就没见过男人啊。还有，毕老师，那你说韩花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云儿去哪儿了啊？”
“不知道。”毕方摇摇头，说道：“这个看不出来，但韩花儿肯定是藏了什么事。”
“嗯……那不如我们就在这儿等等？”李菲儿突然灵光乍现，继续说道：“毕老师你想啊，刚才韩花儿那么着急的关门，肯定是想藏什么，而且她屋子里的东西也只收拾了一半，我的直觉是她们家有人要跑，而且是带着云儿跑，不然怎么会怕我们看见呢？”
毕方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在这儿蹲蹲看，也不差这一会儿。”
“嗯嗯，我觉得只要我们看到云儿安全就行，毕竟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管。”
毕方扯了下李菲儿的手腕，将她护到自己身后的影子里。李菲儿低头看着毕方白皙且骨骼分明的手指握着自己小小的手腕，触感分明。
晚上凉风习习，无人的街角小巷泛着昏黄的灯光。两个人贴的很近，虽然毕方身子很单薄，但是他个子高肩宽，在他身后李菲儿几乎看不到前面有什么，注意力都在鼻尖萦绕的毕方身上传来的皂角香。
她对别人身上的气味一直挺敏感的，比如黄政道身上总有男士香水的味道，其实她会有些生理抗拒，但她喜欢自然的皂角香，甚至会吸引她想主动靠近。
李菲儿思绪乱飞。
看韩花儿家一直没动静，毕方主动聊天：“没想到你看问题还挺深的，总有种你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很丰富的样子，感觉像在装大人一样。”
装大人么？
李菲儿对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评价她。他们帮里的混子大部分高中都没上完就来跟着他们讨生活了，她确实一直像他们的姐姐一样看着他们长大，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大人来着。
毕方想了想又说：“装大人会累，有的事可以交给大人来做的。”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李菲儿不知为何，觉得毕方这样很好笑，明明他才像个孩子在装大人好不好。
但她很给面子，拱手道：“那可就拜托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照顾了。”
毕方骄傲地扬了扬头，语气骄傲地说：“客气客气了。”
李菲儿心想，很久没见这么可爱的人了，毕方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啊。
他们聊天的功夫，韩花儿家那边传来声音，果然见一个不高的男人从韩花儿家偷偷摸摸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