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值守的医士打着伞提着灯笼走过来，看姚姝仪的房间亮着，窗户大开，他往前走了走问：“易太医，还没睡啊？”
“睡不着。”姚姝仪往前低头看去，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都要淹没小医士的脚背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小医士叹了口气：“这雨下得也太大了，怕积水堵着出不去，我得去排水口看看，提前把脏污东西清理掉。”
姚姝仪比他想的多了些，白日里才跟顾渊说起云雾县疏通沟渠、加固河道的事，这刚到晚上就下这么大的雨，这莫不是躲不过去了。
她不敢多想，回身穿上鞋子，拿了一把油纸伞：“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小医士知晓易太医平日里待人就很随和，也没跟她客气，道了两声谢就和姚姝仪一道去了。
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溅开水花，水越积越深，姚姝仪的绣花鞋全部湿透了，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四周黑得像是吞噬人的恶魔，阵阵阴风和暴雨砸过来，小医士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他搜肠刮肚地找了个话题，想要缓解此时的静谧和沉默，但说话时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易太医，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夏日缺雨水的时节不下雨，没想到将要入秋了，却来了场这么大的雨。”
他家住在外城，一下雨就满地泥泞，今日这场大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干，这路怕是极不好走，小医士愁眉苦脸。
可看到排水口堆积的树叶以及其他辨认不清的垃圾时，他的整张脸皱成了包子，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猜准了。
姚姝仪也看到了，她的心往下沉，宫内都这样，宫外的情况简直不敢想。
她往前走了几步，把油纸伞收好放在一旁的石墩上。
小医士愣愣地看着姚姝仪，等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把伞移到姚姝仪的头顶。
慌忙劝道：“易太医，你在一旁看着就行，我来干。”
姚姝仪没起身，扭头看了小医士一眼，他浑身也湿透了，油纸伞和灯笼倒成了累赘。
她看了一眼越积越深的水，猜测堵着的应该不止这一处。
姚姝仪快速说：“我先在这里清理，你去叫人，在太医院的都叫过来，要是不够，去内务府要人。”
小医士愣着没动，姚姝仪冷下了脸：“靠我们两个，太医院迟早得被淹了，这后果我们俩谁都担待不起，还不快去。”
小医士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转身就往外跑，可跑得太急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脚，啪嗒跪在雨水里。
油纸伞和灯笼摔在一旁，灯笼早就灭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医士冻得牙齿在打颤，他不知道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糊住眼睛了。
“没事吧？”姚姝仪问：“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易太医，我没事。”小医士忙道。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揉着膝盖站起身。
回头看了一眼姚姝仪，可惜只有模糊的身影，但小医士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