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吟笑道:“咱们家条件还过得去,能自己准备就自己准备吧,村里今年也有不少人怀孕的,她们肯定都已经定好了去借了,咱们就别跟她们抢了。”
孟玉英听了这才同意:“晚晚说的也对。”
孟玉英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不然当年在草原的时候,她也不会身为老知青,在欺负新人风气那么重的地方,还对何云平多加照顾了。
唐晚吟这么一说,她就觉得的确,好歹自家的日子还过得去,就别跟人家家里为难的去争了。
唐晚吟脸上笑眯眯的,心里门儿清。
要是说什么不卫生啊,怕传染手足口病之类的,多费口舌不说,还容易招人骂。
在村里住久了,她也算是领悟到了乡村生活的技巧。
反正只要事儿办成了就行,至于怎么说,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
孟玉英怀孕后就成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子礼的守护对象也从吴老师变成了大姑姑。
吴老师在唐晚吟家住的这一年多,身体好了太多了。
天天跟孩子们在一起,心情也好了很多,再也没有老伴走了之后,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孤寂了。
尤其家里又要添孩子了,这是最让老人欢喜的事儿。
何云平是最开心的。
成天傻乐,跟养猪似的记录孟玉英每天的状态。
吃了多少东西,吃的什么,都是几点吃的,吃完之后是嗜睡还是活泼,还是脾气暴躁训他了……
晚上睡了几个小时,醒了几次,起夜没,大的小的,体温多少……
还专门拿了个小本本给记下来。
但凡孟玉英有哪天稍微不正常一点,何云平就如临大敌:“咱们去市医院看看吧?”
孟玉英不想跑那么远:“就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就行,这还没到生的时候呢。”
可把何云平吓坏了:“不能不能!村里人都说了,镇医院的水平还没有晚晚高呢,得去市医院!”
天天就这么草木皆兵的,搞得孟玉英这么温柔的一个人都时不时地要发火。
孟玉英揪着何云平的耳朵,生气地道:“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怎么样了,不至于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这才几个月啊,何云平就不让她自己穿鞋穿袜子了。
得亏家里都是年轻人,唐晚吟也是个娇惯的。
不然,就何云平这小心翼翼伺候的样子,落在有些长辈眼里,那都叫伤风败俗!
孟玉英把何云平拉起来:“真不用!至少现在不用。等我之后不方便了,我再来叫你帮忙就是了。”
何云平兴致勃勃,丝毫听不出来孟玉英的意思,还特别大男子汉地说:“没事儿!给你穿鞋穿袜子而已,又不费劲!”
孟玉英气得直哭。
这死心眼的家伙!
骂了听不懂,说吧,就当你没生气。
真真是要气死人了。
孟玉英这边一会儿哭一会儿骂的,三个小的都跟看热闹似的趴在窗户上看。
“大姑,你别哭啦,你再哭的话,生出来的弟弟妹妹就要跟子礼一样是个小哭包了。”
子礼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才不是小哭包!”
唐晚吟都快笑死了。
这孕妇的心情总是时好时坏,情绪敏感起来,谁劝都不管用。
孔秋露兴高采烈地给孟玉英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好多小衣裳。
“我把线头都留在外面了,这样不磨孩子的皮肤,回头多洗晒几次,肯定软和!”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七六年冬月,孟玉英在市医院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取名何冬升。
新生命到来的喜悦让大家都很欢喜,连带着唐晚吟对这个名字也多了一丝宽容——嗐,跟这年头的名字相比,何冬升已经很好听了。
孩子的小名就叫冬冬。
长得很是白嫩可爱,一点儿都不磨人。
当然了,关键是家里人多,换着带。
唐晚吟抱一会儿,吴老师抱一会儿,子清也能抱一会儿。
子敏子礼还小,唐晚吟不让他们私自去抱冬冬,他们就趴在摇篮旁边逗冬冬玩儿。
几个男的对冬冬那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何云平本来年纪挺小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孟玉英照顾他。
可这生了孩子之后,何云平的就明显不一样了,开始有了作为人夫、人父的觉悟。
干活更卖力不说,也会主动找聂源他们汇报工作,争取评选先进了。
唐晚吟对这个新来的小家伙爱得不行。
孟玉英怀孕的时候,她的饮食都是唐晚吟单独安排的,三不五时地放空间谁不说,该补充的维生素跟钙片什么的,一样都不少。
全都放在饭菜、汤里给孟玉英吃了。
所以冬冬生下来就很健康,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孟宇祁给远在东北的父亲,还有在边疆当兵的孟大哥都写了信过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他跟唐晚吟说:“明显能感觉到风气松动了。”
“以前一封信不折腾个三五个月层层审核,那都是到不了父亲手里的。”
“这回这么快,大姐刚生我写的信,冬冬还没百天父亲就回信了。”
而孟宇祁父亲孟长松的来信里,宽慰几个孩子,让大家别着急,说或许很快就有机会见面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唐晚吟也很激动。
她以前看到那些建国之前的事儿就心潮澎湃,对那些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无比钦佩。
现在居然有机会见到这样的人了,唐晚吟激动得难以自抑。
孟宇祁抱着她亲了一口:“晚晚,我想让父亲和大姐姐夫以后都跟我们一起住,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唐晚吟激动地道。
她是真的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样是不是也在为国家做贡献?
为那些曾经付出过金钱乃至生命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付出。
好消息接连传来。
冬冬百天。
冬冬半岁。
就在冬冬即将周岁的时候,某一天,村里的知青点沸腾起来了。
这些年新新老老的知青们都拿着报纸,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柴永兵、程浩、徐立恩几乎是前后脚冲进唐晚吟家,大声呼喊着:“恢复高考了!恢复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