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吟气得直接把李芳她妈给拽起来:“李芳腊月二十就没在我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自己去知青院闹了几次心里没点儿数吗?”
“现在人丢了,你来找我有什么用!人又不是在我这儿丢的!”
急忙赶来的聂源跟杜大姐也很恼火:“吕大嫂,你这是闹什么呢!芳子丢了还不赶紧找去!来别人家里吵啥!”
李芳她妈指着唐晚吟的鼻子道:“就是她!肯定是她!我家芳子从小多乖啊,就是跟她一起当了老师之后就越来越有主意,什么离家出走,什么悔婚不嫁人!都是她撺掇的!”
唐晚吟都气笑了:“我撺掇的?你问问杜大姐,你家李芳几岁了?过了十八,她就该自己做主了!我才二十,你们家李芳都二十二了!谁撺掇谁!”
“再说了,李芳离家出走也好,悔婚也好,为的是什么你不明白?”
“你们逼她结婚,要把她卖给邻村那个傻子的时候,没想过她会跑?”
唐晚吟冷笑道:“跑?跑就对了!不跑难道还被你们抓着吸血啊?”
“我实话告诉你,也就是李芳没来找我,要是来找我的话,我帮着她跑!”
聂源跟杜大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聂源跟孟宇祁的关系如此,也把唐晚吟当个弟妹看。
此刻就吼过去:“你少说两句!”
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
唐晚吟满肚子的气,看在聂源的面子上,这才住嘴了。
杜大姐那边也说起了李芳她妈:“你是不是又逼着李芳订亲了?芳子大小也是个老师,识字,有文化,你让她嫁给一个连屎尿屁都往嘴里塞的傻子,你就舒服了?”
“李芳一个月在村小,工资也有十几块吧?年前工分还分了不老少粮食吧?人家不是把粮食让你们给拉走了?”
“就这,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人家家里给的一两百彩礼钱,真就那么重要?”
杜大姐也是气涌上头。
就这些村民,不知道给她的工作带来了多少麻烦。
每天处理这样的事儿,简直把她磨老了好几岁!
李芳她妈嗫嚅道:“但芳子也不给家里交钱……她嫂子要生孩子了,她爹身子也不好,还想抓点儿草药,都要钱呢。”
杜大姐无语道:“你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还骗起自己村里人来了?”
“你们家啥情况,谁不知道啊。你家几个大人都在干活,李芳他哥结婚了,但是也有工分,咋就养不起个孩子,要拿李芳的彩礼钱了?”
“再说你家老头,什么草药不草药的,不就是爱好喝两口,抽两口吗?”
“我可跟你说了,现在管的严了,你家自留地里的那点儿玩意儿,赶紧给我拔了去!别给村里惹事儿!”
杜大姐把李芳她妈好一顿骂,惹得村民都来围观。
李芳她妈觉得脸上挂不住,这才讪讪地走了。
虽然知道李芳大概率是跑了,但是聂源还是组织村民们在周围找了整整两天。
都过了两天了,这要是在野外,基本上也就冻死了。
孟宇祁托人问了汽车站跟火车站的人,才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儿消息。
“腊月二十六啊?记得记得!”火车站一个扫地、倒开水的老头想起来了。
“那姑娘深更半夜来的,从两点钟坐到早上六点钟,我看她抖得厉害,还给她倒了点儿热水。”
“不过她说是知青回家探亲的啊,咋了?是咱村里的人?”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其实就一个意思——人跑了,假借知青回乡探亲的身份跑了。
虽然不知道李芳是怎么仿造了介绍信的,不过这会儿也追究不上了。
李芳家因为这个事儿,过年都不安生。
唐晚吟也才知道,原来李芳爹妈收了人家的彩礼钱,一直就没还。
这是人家过年逼急了,非要来要人,李芳她爹妈商量着直接把人绑了,生米做成熟饭,就不怕李芳再闹了。
也不知道李芳是提前知道了还是运气好,刚好就在李芳爹妈准备动手的前一天晚上跑了。
唐晚吟回来跟孟玉英说起来还很是唏嘘。
这得是李芳运气好。
不然再晚一天,可就不行了。
结果子敏在旁边探头探脑地过来说:“不是小李老师运气好,是刻意的。”
“啥?”唐晚吟把子敏拎过来,“你又知道了?”
子敏笑嘻嘻地道:“是大元跟我说的,他去他叔爷爷家玩,正好听见他们商量着要绑小李老师,然后大元就跟我说了。”
唐晚吟吓了一跳:“你跟李芳说的?”
子敏知道唐晚吟不喜欢她小小年纪太过人精,摇了摇头:“没有,我让大元去说的。”
大元是李山的孙子,李山是李芳的大伯。
他们之间有亲戚关系,总是好处理 一些。
就算最后东窗事发,李芳家里人也不能把李大元怎么样。
唐晚吟脑仁又开始疼了。
怎么说?
比之前子清学不进去还让人头疼。
这群孩子哦。
但现在李芳跑都跑了,也没法说什么了。
唐晚吟只能揪着子敏,耳提面命地教训了一通,让她少管别人家的事。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
家里人很多。
熊杰松也没有回家,就留在了孟家过年。
孟宇祁唐晚吟一对,孟玉英何云平一对,吴老师、熊杰松,再加上三个孩子,足足九个人。
吃了一顿特别丰盛的年夜饭。
鞭炮从小年一直响到正月十五。
过了正月十五,村子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这是一九七六年了。
去年聂源的“大榕树集市”做得好,让村民们都赚了钱。
多的一家两百,少的一家也有三四十块钱。
不说多,好好过个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钱的好处还能不明白吗?
大家一过正月十五,就催着聂源早早的把大榕树集市开起来,好早点儿赚钱。
聂源跟孟宇祁说:“总觉得现在这风头越来越不对劲了,村民们这么是积极,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所有人的本能。
孟宇祁说:“也不用太担心,我看这两年厂子越开越多,我们国家自己生产的设备也越来越多了。”
“去年我参与设计的一组机床,对方打电报来说已经生产出十台了,订单已经排到了三十几台,让我去给买机床的小厂做指导培训。”
身份逐渐恢复之后,孟宇祁终于不用再假借勘探队的名义工作了。
他现在除了铁路设计,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机械设计了。
铁路设计是国之利器,是经济发展的骨骼。
但是机械设计则是国之根本,是经济发展的血肉。
是见效最快的。
连孟宇祁都挡不住这股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