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牌子钢笔一支,五成新,典当价格三元。”
“老旧大辞典一部,三成新,典当价格一块一。”
说完,甚是傲慢地看向吴老师跟唐晚吟:“怎么样?当吗?”
吴老师语带迟疑:“那镯子……才值不到三百元啊?”
典当行的工作人员纠正:“是两百六十九元二角八分,离三百远着呢!”
唐晚吟因为跟瘦猴胖虎他们接触多了,对这典当收购的价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闻言有些不忿:“您这价格不对吧?正常金价收购不都在八块多一克吗?”
“呵,哪个傻子八块多收,你就去哪个傻子那里当呗!我又没让你非来我这儿!”
那工作人员说着,十分轻佻地把龙凤镯给抛在托盘里:“就这带花纹的,我还不爱收呢!要不是看着能融了,光凭这个就能抓你!”
唐晚吟生气了:“你这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样态度的吗?”
人家爱理不理:“我就这态度,怎么了?不愿意你走啊!”
唐晚吟气得去扶吴老师:“吴老师,这价格太黑了,咱们去别家去!”
吴老师也站了起来,心疼地把东西收起来。
“这镯子还是我结婚的时候打的呢。”
被人这么摔打,吴老师心里也很难受。
要不是真为难了,谁会当掉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啊。
可就这,典当行的人还说风凉话呢:“你去哪家都一样!只要在陶营,都这个价!”
“我可告诉你了,现在我按这个价收,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这就是明着威胁说要压价了。
唐晚吟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是扔了、送人,也不会在你这里当的!”
什么玩意儿!
出了典当行,又问了两家,都差不多。
这年头,大家家里都不敢留老物件,典当的太多了。
买方市场决定人家可以趾高气昂。
这么一圈逛下来,吴老师就更加难受了。
“虽然知道典当行会压价,但也没想到他们会压这么多……”
唐晚吟劝道:“吴老师,要我说,咱们还是别当了吧?”
吴老师心里疼的厉害,但还是坚持要当。
“小唐,我跟你说实话吧,除了还你的钱,我也是等着这钱用的……我老伴的墓地那边要重修一下,我还想买个双人墓,将来跟他葬在一块儿。”
“另外学校这边我内退了,虽然学校照顾我,还让我住在那宿舍里,但是也得跟别人一样交房租了,虽然不多,但是我没收入了,内退的那几块钱……远远不够的。”
吴老师是无奈之下,才对唐晚吟吐露自己的难处的。
唐晚吟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您早说啊!师伯的墓地要修建您跟我说啊,我去处理。”
吴老师摇头:“怎么能总麻烦你,你只是我的一个学生而已。”
吴老师慈祥地微笑着说:“况且你如今也结婚了,还带着三个孩子,你也为难,我还有东西能当,怎么还能麻烦你。”
唐晚吟看着吴老师,眼眶有点儿热。
老师总想着她的难处,不想给她添麻烦。
反倒是亲妈田招娣,从来没想过她是怎么在乡下活下来的。
真要说起来,原身那姑娘已经没了。
不知道田招娣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一丝丝后悔。
唐晚吟看着这样的吴老师,突然就萌生出一个念头:“吴老师,要不您跟我一起过吧!”
“啊?”吴老师愣住了。
唐晚吟说:“我是认真的,老师,您考虑考虑?就是有一点儿不好,要麻烦您跟我去乡下了。”
唐晚吟这么说,的确是有所考量的。
第一,家里三个孩子,的确是多了点儿。
虽然这年头养孩子不讲究质量,但是唐晚吟还是觉得应该多给孩子一些陪伴。
只是让她来,她也分身无术。
第二,她心里明白,两年后她就要去读大学了,到时候孟玉英应该也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还在襁褓之中。
到时候子清他们三个年纪上不上下不下的,不能带去学校,总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第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家里如果能有吴老师这样的睿智慈祥的老人,绝对是福气。
弥补了唐晚吟在母爱上的缺失。
唐晚吟越想越觉得可以:“老师,我先把您送回去,现在就回去找我爱人商量。”
吴老师这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小唐,你再想想,这事儿……”
唐晚吟安慰吴老师:“老师,其实这事我只是今天才想明白说出来而已,之前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还没确定。”
其实唐晚吟一直担心吴老师的境况。
这半年里唐晚吟经常跟王丽香和杨楚萍通信,时不时地寄钱回来让唐中薇帮忙转交给其他照顾吴老师的人。
但请别人照顾,终究不如让吴老师跟着自己一起比较放心。
先前是觉得没到那份上。
但是现在知道吴老师为难,内退工资入不敷出。
身体刚养好,结果师伯那边的墓地需要修建,学校宿舍也要交钱……
这样的话,再放吴老师一个人,唐晚吟就不放心。
唐晚吟细心安慰劝说“老师,您也别想太多,以前不是有那种住在家里的私塾老师吗?要不您就当我是请您回去给三个孩子上课的?”
吴老师都傻眼了,半晌才说:“要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无论结果如何,你不要为难。”
唐晚吟点点头:“放心吧老师。”
唐晚吟把吴老师送回去,就赶紧去找孟宇祁了。
孟宇祁正在席立兴他们厂里修设备呢。
人卧在设备下面,旁边围了一大圈人。
知道唐晚吟是孟宇祁的爱人之后,旁边这些人都对唐晚吟十分客气。
“中薇的妹妹是吧?你男人真是这个,厉害!”
厂里的一些老师傅也都说:“嗐!天知道这些苏联老机器有多难伺候,当年专家撤走之后,来不及教授,留下的资料咱们也看不懂,这么多年都是瞎摸索。”
“这回终于有了个会看那奇形怪状苏联字儿(俄语)的人了,还是个机修大拿,可真是教了我们不少了!”
这会儿有技术的人,只要出身不是太艰难,那真是走到哪儿都是被人追捧欢迎的。
孟宇祁听到外头的动静,从设备下面转出来。
一看是唐晚吟,有些意外:“晚晚,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