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把人骂消停了,没一个吭声的了,眼泪也不淌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反省自己。
还有个小妹妹把针线拿出来,开始补衣裳了,来的着急,袖子都扯了个口。
她们能知道什么,大理寺这种官府衙门,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打一回交道。她们的惶恐完全来自于一个人的扰乱,情绪是会相互影响的,慌乱的眼泪是世上最不值当的东西。
白氏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好了,你既然这么无所畏惧,那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本来也没什么事儿。”谢韫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实则低下头去,不和人对视。今天这桩乌龙都是因为顾留春起来了,她骂完人心里还有点心虚,含糊不清地说:“都是你们自己吓自己,今儿就当是个演练了,往后真遇见什么大事,你们也能淡定点。我可是为你们好哟。”
白氏觉得她的态度有点奇怪,试探性地问:“你认不认识大理寺的人呢?”
谢韫玉还是含糊着:“认识一个两个。”
白氏彻底镇定下来了,直接就把大家都撵走,顺便还看了一下小庶女的针线活,“做的不错,可比你九姐姐带字闺中的时候强,将来能找个好人家。性情还稳重,将来比你这些嫂子们也强。”
大儿媳妇开始汇报最近的账目,三儿媳妇出去安抚下人,葛氏被小辈儿骂了有点挂不住脸,招招手让庄小莲把她扶走了。
大家各司其职,谁都不肯落后。
于是家务照常了,一切井井有条,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白氏正眼看她,有点欣慰:“你这些年在外边不是瞎待着,真的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谢韫玉笑了笑:“秦王谋反的时候,整个京城里都戒严了,大街小巷就开始杀人,打的那叫一个激烈,从皇宫王府那边传出来杀声喊声,让人半宿都睡不着觉。那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当官的、士兵、百姓。我们家隔壁门让人给撞开了,一大堆士兵涌了进来,人都给拖走了,孩子也哭,女人也哭,男人在喊,一直到天亮才消停下来。”
白氏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那可是谢韫玉经历过的。
“那顾留春有没有护着你啊?”
“他那时候是大理寺少卿,得在外边奔走,那时候就他最忙,陛下拿下了叛军,他得挨家审人。”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
白氏问:“他是谁?”
谢韫玉咽了口唾沫:“你要不要听一听后来发生了什么,很精彩,很热闹,我在京都经历了很多事情……”
“谢韫玉!”
“大理寺少卿嘛。”谢韫玉一寻思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索性破罐子破摔,“现在升职了,是大理寺卿了。他跟我说一般称呼他为正卿,要是单叫一个卿字,还挺奇怪的,有点像那种很亲密的叫法,卿卿我我,啧啧啧。”
白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大理寺的人登门是来拜访他的。”
谢韫玉眼看躲不过去了,话题实在差不开,干脆手一摊:“所以说就当成一个演练了,你看今天大家的表现完全不合格不达标。一个个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心理素质太差了。就应该多经历点事情,多历练一下,下次家里真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至于外面没动手,自己家先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