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挑食，吃的很健康呀。”
谢韫玉放眼望去，成堆的男人衣衫不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有高大威武，有纤细貌美。
总的来说，九公主荤素搭配。
九公主却还不满意：“相比起后宫佳丽三千，各有特色，我这才十几个人，还是少了些。”
她穿着红色的直领对襟广袖，从肩膀一直到袖口都绣着黄花，像是把百花都披在了身上。新月一样隆起的肩膀上，披着绿色的披帛上有米色的团字，和白裙子上的图案一致。
她穿着那样鲜明的颜色，柔軟的布料裹着她，她倒在一个男人的胸膛前，发髻已经歪了，斜斜戴在发髻一侧的垂凤步摇已经摔在了地上，上面的珠子都磕坏了，她浑然不觉，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容，纤细的手腕拿着酒壶不住地倒进嘴里。
谢韫玉觉得九公主现在像是昔日繁华的院落，拿玉做地面，雕梁画栋，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破败，杂草丛生，蜘蛛网结上，但还是隐约能窥探住曾经的辉煌，连美丽都透着堕落。
她知道对方心里不痛快，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小心被掏成棺材瓤子。”
九公主染着豆蔻的指甲刮了刮脸，语调中带着点气音：“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你这话应该跟陛下说去。”
谢韫玉没好气儿道：“我可不敢见陛下，拜你所赐，陛下想杀我灭口。”
早知道九公主这么绷不住，还不如让她在地下喂大蛇呢。
幸亏东风还是护着他们的，不然他们早就不知道去哪儿死了。
九公主一点儿都不内疚，淡淡道：“啊，陛下真小气，我不过就是跟他说了点西蜀之的收获。”
谢韫玉不用她说都知道，那消息会有多劲爆。
此时此刻，思绪不免跑偏。
谢韫玉觉得，东风说的对，陛下真是瞎折腾。他年轻的时候南征北战体格挺好的，太医院各种滋补身体壮如牛犊，上了年纪有些小毛病实属正常，偏偏作死去吃什么丹药追求年富力强，结果被丹药伤了五脏六腑，被女人掏空了身体，被各种消息刺激，至少得少活二十年。
“我听说你刺了陛下一剑？”
“哎呀，你从哪儿瞎听说的。”九公主笑着否认了，风轻云淡地说：“我只是拿发钗扎了他一下，流了挺多血的，皮肉受伤，总得养上一两个月，他可一天都没歇着，三哥比我想的要心狠。文晏的丹药早就没了，他居然还能仿制出来。”
谢韫玉不动声色：“太子殿下只是体谅陛下的身体痛苦，想要顺从陛下帮忙缓解而已，陛下早有服用丹药的习惯，陛下想要丹药，求得长生。”
九公主玩味笑道：“你不用那么护着我三哥，我也没说什么，你这是生怕他背上一个弑父的帽子。”
谢韫玉神色一冷：“九公主慎言！”
“慎言慎言，虚伪的女人。”九公主觉得她无趣，喝了一大口酒醉醺醺上，脑袋的感觉很舒服：“你对我三哥这么忠心耿耿，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我约莫就这一个月。”
谢韫玉下意识问：“真的？”
九公主一脸了然：“我从小到大就在宫里，根儿扎的比谁都深。太医院的人愁的头发都白了，想着保陛下的命，可陛下也是真不爱惜自己，看见那年轻貌美的宫女就拥入怀中，通宵彻夜，追求最后的快乐呢。”
这把年纪，玩的都不是女人了，是命了。
谢韫玉看着她眼下的铁青，说：“九公主不也一样吗？晴天白日的，天为被地为床，难道也是在追求最后的快乐？”
九公主哈哈一笑：“是吧，哎，谢韫玉，你说他这把年纪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这么玩，是不是都是丹药的功劳。啧啧，别说陛下了，就是我到这个年纪遇见文晏，那也是如珠似宝的疼爱起来。”
谢韫玉凉凉道：“可惜，你没机会疼爱她了。”
两人无声对视，九公主明白了。
“那你下次见着太子哥哥，帮我也要点丹药来吧。我听说，道家以烹炼金石为外丹，用朱砂炼制使人长生不死的药，丹砂与草木不同，不但烧而不烬，而且烧之愈久，变化愈妙。你说我吃了之后会不会变成神仙？你说我是不是神女啊？”
她舔了舔嘴唇，似乎很想吃，笑盈盈地看着谢韫玉。
谢韫玉面无表情，“我觉得，你应该醒醒酒了。”
九公主拒绝醒酒，赶紧找酒壶，身边的男人给他递上酒，她就借着人家的手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气满满的嗝，“不能醒，醒了太痛苦了。”
这世上很多东西是能改的，比如家庭、地位、学识、性格。也有很多不能改，比如血脉，肮脏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