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
深潭里有旋涡飞转，争相喧闹，飞流撞着巨石在地下河中滚动像万壑鸣雷一般。
谢韫玉掉进深潭里一瞬间，口鼻被覆盖，强烈的窒息感，加上汹涌的水流，她以为这一次怎么着都死了。
可以读档了。
结果，没死，两人被冲进了一个石滩上。
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到的还是昏暗的山底。
再往旁边看一看，文晏脸色惨白，肚子微微鼓了起来，显然是喝了不少水。
谢韫玉爬起来照着她肚子踩了一脚，她瞬间疼醒过来嗷嗷呕吐，脏兮兮的东西吐的满地都是。
文晏一边吐还一边高兴：“天不亡我啊！”
“真狼狈啊。”谢韫玉欣赏着她的模样，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文晏擦了擦嘴，下意识的想爬起来，结果没爬起来。她摸了摸自己不能动的腿，忍住了一口气：“谢韫玉，你也看出来了，掉进水里未必会死，所以顾留春可能还活着，咱们两个就不算是深仇大恨，西蜀危险，信息非常重要，我隐隐有了猜测，愿意和你分享。”
谢韫玉瞳孔微微一缩。
文晏很知趣的示弱，并且抛下了在西蜀活下去的可能性作为诱饵，她觉得能够稳住谢韫玉。
如果是往常的话，谢韫玉可能会听一听，但现在她摇了摇头，神色淡淡：“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文晏还是要做交易，打起精神来，忍着痛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这种地方危机四伏，两个人活下去的几率比一个人活下去的几率大，这一点你一直都承认吧。”
谢韫玉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只有一面是磨开的，泛着冷冽的光，她把较钝的那一面抵在自己的唇上，嘘了一声，“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文晏看着谢韫玉平静的表情，觉得这比她发怒还要可怕，有一种无声的喧嚣，震的人耳膜疼。
“你问吧。”文晏故作镇定。
她把脑袋里所有知道的事都转了一圈，已经做好了和谢韫玉周旋，甚至拿捏谢韫玉的准备。
谢韫玉问了一个出乎意料，想破文晏脑袋也想不出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她问：“我们成亲那一天龙凤烛是什么颜色的？”
文晏整个人都愣住了，谢韫玉发疯吗？这是什么鬼问题？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她们成亲那一日，她身骑骏马，远赴边关。
“红色。”
“错了，你们文家太敷衍了，不知是从哪儿淘出来的旧货，居然是黄色的，还发黑。”谢韫玉一面叹气，一面突然把匕首向下一扎，伴随着她惨烈的叫声，生生割掉她一块肉。
带着血丝的不规则肉块掉在地上，沾上了尘土，肮脏泥泞。
事情过于突然，文晏完全没有想到，脑袋疼的直发闷，半个手臂好像都被碾压了，冷汗覆盖了整片额头，汗珠都渗到了眼睛里，她用力眨紧眼睛，闭眼睁开，眼底满是惊恐。
“谢韫玉，你干什么？杀了我对你毫无好处。”
“不要问我问题，现在是我问你问题的时候。回答错一个问题，就割掉一块肉。”
谢韫玉蹲在文晏身边，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微微一笑：“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们家派了个管事求娶我，管事姓什么？”
文晏通晓天文地理，可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情？
“谢韫玉，你不要发疯，顾留春没死！”
“和顾留春有什么关系？他活不活死不死，我都要杀你。你我之间怎么就不算深仇大恨了？”
谢韫玉咬牙切齿，随即又轻蔑笑了：“你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喜欢和男人扯上关系的人。”
文晏痛不欲生：“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问问题啊。你回答不上来是吗？”
文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她觉得谢韫玉的影子变得好大好长，狰狞可怕，好像恶鬼藏在其中。
谢韫玉举起了匕首，狠狠的扎向了她另一侧的手臂。文晏伤腿动不了，只能伸手抵挡，但她又如何挡得过锋利的刀子。
“啊——”
第二块肉被剜了下来。
谢韫玉手艺不熟练，再加上文晏抵抗，一块肉割的七拧八歪，薄的薄、厚的厚。
她用刀尖扎着那片肉，看着文晏，说：“洞房花烛，桂圆红枣花生莲子，这四样东西少了一样，少了什么？”
文晏痛的嘴皮子都哆嗦，憎恨地看着谢韫玉，破口大骂：“你有病，你心里有病，你一直记恨着洞房花烛被我抛下吧！你也不想一想，如果不是我要抛弃你，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选你！”
“答案是，桂圆，我最喜欢吃桂圆了，怎么没有呢？”
“……”
鲜血四溅，谢韫玉割肉越来越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