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三娘说,他们在顾留春的引领下,穿越了寨子,发现寨子后方有条上山的路。
那条土路密密麻麻都是脚印,步伐乱且急,周遭的草被践踏,一看就是是慌忙出逃留下来的。
顾留春料定有事,他们就追踪脚印一路前行,去探查一番。
他们三个都是跑江湖的习武之人,腿力相当强劲,疾如旋踵,举步生风,放在军营里属于迅速进军,攻其不备的高手。
以他们的速度,跑一条被寨子里的村民踏出来的路,半个时辰的路程抵得过人家小半天。
西蜀一年四季盛夏,古树参天,不定时的会升起迷雾,一旦有了迷雾,就容易失去方向。
大雾四起,雾气弥漫,他们走的这条峡路笼罩在萧瑟阴森里,看不清脚印追踪不方便,但这么久都没危险,所以决定折返回去把大部队接回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寨子里的人。
是瘦竹竿最先发现的,他往偏了走一走去撒尿。
就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边,裤子一解,水流声就出来了。
他尿到一半,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摸自己的脑袋,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上抬了抬头。
草席边的鞋底儿脏了吧唧,粘了很多湿泥土,泥块儿往下掉,都掉到瘦竹竿的脸上了。因为泥块掉落,身体失衡,所以鞋尖儿晃来晃去,蹭着他脑袋。
“啊——”他的尿都抖起来了,滴滴嗒嗒的往下撒,单手撩起裤子来不及系,撒腿就跑,结果被树根绊了一下,扑通就摔地下了。
顾留春和彩三娘闻讯而来,就看见了瘦竹竿白白的屁股。
“啊啊啊——”瘦竹竿惨叫着把脑袋埋地里,绝望地说:“别看我屁股!”
彩三娘嫌他丢人,踢了踢他:“没人看你屁股,赶紧把裤子提起来。”
他爬起来手都在哆嗦,裤子前面湿一大片,一股骚味儿。
顾留春越过他,往前走了几步。
“别去那边,那边!那边!”瘦竹竿都要喊破音了。
顾留春看见了三十多个人悬在半空,都是寨子里的人打扮,他们睁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留春和彩三娘,眼睛睁到了死不瞑目的程度。
人的瞳孔如果真到爆裂的程度,真的很吓人。
四周阴沉萧森、动荡不安,环境气氛差到了扑面而来一股惊心。
这里的树升得非常高,足足有四五米,树叶浓密茂盛,遮天蔽日,阳光照不进来,又黑又闷。
彩三娘的脸上无声的滑落了汗珠,也可能是冷汗。她在看到这个场景后,心都要炸开了,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
“不用跑,是死人。”顾留春淡淡地说。
彩三娘被他的话钉在原地,腿肚子哆嗦,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确定?”
顾留春说:“我看的死人多。”
他不仅没有跑,还纵身一跃跳到树上,踩着树干噔噔噔几下,单手勾到树枝一个回旋上跳,两脚就分别踩在两个树枝上,嘎吱一声绵长的响,树枝晃了晃,死人也跟着晃了晃,树叶哗啦啦的往下落。
彩三娘和竹竿男齐刷刷的惊掉下巴。
竹竿男脸颊微红,有些憧憬:“好英武的男人。”
彩三娘冲他翻白眼。
从下往上看就像是人悬浮在半空,但从上面看就会发现,这些人是被藤蔓勒死的,手臂粗的藤蔓绕过人的脖颈收缩,最后把人像果实一样挂在了树上。
顾留春低头看了看树上一圈一圈缠绕的藤蔓,若有所思,这里的藤蔓极其粗壮,几乎要镶嵌到树的身体里,他刚才正是踩着这些东西爬上来。
下去的时候,直接向下滑落,手扳着藤蔓,落地的时候在地上打了个滚,卸了力,身上沾了好多土。
因为他的力气,还拽下来一树的藤蔓,连带着扯下了一句尸首。
他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土,说:“这些人是被藤蔓挂在树上的。”
彩三娘走南闯北,胆子不小,没少见尸体,只要不是惊悚的都能接受。
“好奇怪。”她蹲在地上检查那具尸体,发现尸体的指甲都碎裂了,缝隙处还有些绿色,整张脸面容狰狞,口鼻出血。
竹竿男问:“什么奇怪?”
采三娘说:“一整个村子的人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再有藤蔓将自己吊死,你说奇怪不奇怪?”
整个寨子的人,原本在照常生活,煮菜做饭。
突然间就像接到什么号召一样,整个村子的人都向后山涌去,脚步匆忙,他们跋山涉水走了很久,最后纷纷爬上树,在一片藤蔓上吊死自己。
这种集体自杀的行为,而且是突然发生的集体自杀行为,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顾留春觉得很奇怪,他不辞辛劳的挨个爬上高耸的树木,再把藤蔓拽开,让树上的人掉下来。
砰的一声,尸体的骨头都摔断了,肢体无力的扭曲。
他把三十四人都放了下来,想从这些人身上找出共性,是不是中毒了,被药物控制产生了什么幻觉?
“姑爷。”彩三娘声调一颤,“他们……好像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