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没有任何犹豫,抓起石灰粉就撒了下去。
人瞎了我养!
瞬间浓烟四起,不知哪一下碰倒了撑着木窗的树枝,咔嚓一声,木窗盖住了。
“夫人!”
“你别乱弄!”
身后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喊,谢韫玉根本不理会,双手掰开窗户,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然而,哪还有什么顾留春的身影。
房子四壁用杉木板开槽密镶,里里外外都涂上桐油又干净又亮堂,火堆几乎要灭了。
她直接从窗户这跳了进去,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但这个屋子其实不值得她心惊胆颤。
就是个吊脚楼,比一般的吊脚楼华丽一些。
一共三层,木质的地板一踩咯吱响,房梁上画着梁上还要画上八卦、太极图、荷花莲籽,都是很吉利的意味。
众所周知,红色是最喜庆的颜色,可有的时候红色又是最恐怖的颜色。
因为捕杀猎物的时候,猎物流出来的血是红的;捕杀猎物失败,自己流出来的血也是红的。
现在,吉祥就像是一种讽刺。
顾留春不见了,就关一下窗户,那一瞬间他就不见了。
谢韫玉找不到顾留春了,她脑袋有点懵,没头绪的乱走。
他们认识的很荒唐。
相识在她死之后,死亡往往代表着脱离俗世的尘埃。
他们却相反,因为死亡而结缘。
阎王爷做了媒人,是不是就要经常光顾他们两个?
“夫人!”司棋小短腿一路狂奔,眼泪汪汪,冲过来一把抱住谢韫玉。
莫桑脸色难看:“您怎么不等我们。”
谢韫玉想,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了就一切重来。你们就能少死一次了,死还是很痛苦的,无论经历多少次都难以适应。
她嘴角一扯:“我想早点见到我丈夫,请你们体谅一下妻子的心情。”
司棋左右张望:“姑爷人呢?”
谢韫玉喉咙发痒,无奈地说:“不见了,我一个没看住,他就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大活人,就在关窗户的一秒突然消失了。
文晏一言不发出了门,眺望其他的吊脚楼,说:“不见了。”
谢韫玉出去一看,原本躲在窗户后的人都不见了,她挨个吊脚楼找了一遍,司棋在后面鬼哭狼嚎的喊着小心不要乱跑,她也全然不以为然。
她不怕死,她有这么干的底气,实在不行她死了,回到来西蜀之前。
这个鬼地方,她绝不会来第二次。
此刻,寨子犹如鬼楼,二十多个人在一眨眼的功夫都不见了,莫桑进楼前,还看见那帮人盯着自己。
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没办法这么快消失。
谢韫玉想,这些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那混在其中的顾留春呢。
文晏深吸一口气,即使向她这么冷血的人,此刻也不愿意在这多待,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谢韫玉堪称固执地摇头:“文晏,你是我见过的顶聪明的人,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文晏觉得荒谬:“我怎么知道?”
“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谢韫玉指着吊脚楼说:“我没全看,但大概看了几个屋子,这些屋子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有生活的痕迹,菜板上还有切到一半没下锅炒的菜,火堆烧尽灭但还留有温度,证明在三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正常的。”
文晏神色冰冷:“所以说见鬼了。”
“我不信鬼,因为我知道鬼是最没用的,连出现在人前都做不到。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你继续想。”谢韫玉盯着她,如果鬼有用的话早就杀她了。
文晏觉得谢韫玉有病,揪着她非要一个答案,而且必须是合理的答案。
她被逼急了,只好说:“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咱们陷入到幻觉里了,我师父……算是我师父,我救过她命,她教过我一些本事,她说西蜀瘴气有毒,每个地方不同,瘴气的毒素也不一样。有些瘴气只能让人陷入幻觉,从而疯癫丧命。我们之前看到的一切或许都是不存在的,我们现在要救的不是他们,我们要自救。”
谢韫玉摇头:“这个理由还是说不通,瘴气就算有毒,又怎么保证这么多人陷入在同一个恐怖里。”
文晏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你怎么确定这么多人陷在的同一个恐怖里?谢韫玉,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你的噩梦,我只是你梦中的一员。你不是在苦苦的逼问我,你是在向自己问一个答案。”
“你别胡说!”司棋嚷嚷道:“我来证明这不是做梦。”
文晏笑道:“谢韫玉,你现在这场梦里醒不来了,她在拉着你,让你不要醒来。”
西蜀这个地方,难以解释的东西太多,所以第一恐怖的就是,质疑自己是否是清醒的,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