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春要跟着谢韫玉去女学缉凶了，他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证据，要一次性逮捕两名学生。
谢韫玉已经让女学的名声大噪，只要低调处理两名女学生，应该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发展。
但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步伐都很沉重。
顾留春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谢韫玉被他捏的肩膀疼，呲牙咧嘴：“疼，你这个力道，我以为你想杀了我，跟你说了一百遍，摸我的力道要轻。”
顾留春无辜地说：“我以为那是调儿情，仅限于床上。”
谢韫玉捂着额头转身要走。
“等等。”
“嗯？”
顾留春看着她憔悴的面庞，上前两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个秘密。
那是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谢韫玉当时震惊在原地，从头顶麻到了脚尖。
顾留春浅笑着说：“不要头疼别人了，来头疼我吧。”
谢韫玉看着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仿佛一瞬间被毒哑了。
他转身就走，带着人进女学抓人。
谢韫玉犹如雷劈钉在原地，好久才缓过神来，背后已经密密麻麻的浮了一层冷汗。
她的确没心情再考虑别人了，几乎是跌跌撞撞返回自己的书房，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她陷入顾留春那番话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秦国夫人。”
谢韫玉抬头，只见门口逆光站着齐石。
万万没想到，齐石竟然主动来找谢韫玉了。
顾留春已经去教室抓她了，错过她了。
谢韫玉虽然微微一愣，但还是温和的对她说：“进来吧，这是上课时间，怎么没去乙班？”
她迈步子进来，步伐有点生硬，“我回不去了。”
谢韫玉看出她行为异常，不动声色：“怎么回不去了？”
“我……”
齐石嘴蠕动了一下，袖下忽然寒光一闪，她手心里握着一把匕首，就像是鼓足浑身上下所有的勇气，孤注一掷对准了谢韫玉：“我是来杀您的，有人让我来杀你。”
谢韫玉从椅子上站起来，试图和她周旋，柔声细语的劝慰：“齐石，你还这么年轻，没到用杀人解决问题的地步。”
“可是我学会的就是用杀人来解决问题。”齐石紧紧的握着刀子。
谢韫玉没有被威胁恐吓的恐惧，相反很着急，甚至觉得悲哀。
因为眼前稚嫩的面容很可怜，那是一张急迫的脸，饱含着热泪，惊恐与悔恨将她包围了。
她手里拿着刀子，但其实她在害怕。她真的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一个成年人最卑劣的行为就是利用她的阅历，利用她的见识，去碾压一个孩子的三观。
谢韫玉眉头紧锁：“齐石，可能有人教了你什么，但是她教的不对。想想我教你的东西，齐石，你是最好的学生。”
“……”齐石哽咽了。
就在这个时候，破空石子而射，直接砸在了齐石的手腕上，她吃痛，手筋发麻，一下子就松开了匕首。
顾留春快步冲了进来，飞身而跃，挡在了谢韫玉前面。
大理寺的狱丞带着狱史们一拥而上，按住了齐石。
她那么瘦小的身躯，其实不需要被那么多人摁在地上。她拼了命的挣出脑袋看着谢韫玉，眼底有着说不尽的悲伤，有一张似乎想说什么，却直接呕出来一口血，喷射的血被地面溅到了眼睛里，再缓缓躺下，仿佛血泪两行。
谢韫玉绕开顾留春，似乎有什么放慢了她的动作，她像蝴蝶落在了枯萎的花上面。
“齐石！”她大声的叫着。
齐石五脏六腑都有一种灼烧感，喉咙仿佛要破碎掉，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老师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回不了头了，我自杀，你们能别把我当成凶手捉拿归案吗？我不希望那么好的水车，创造者是个杀人凶手。”
文晏给她的毒药，让她给谢韫玉下毒，但被她自己吃了。
她不想杀谢韫玉，又不敢违逆文晏，她怕让人知道自己手里有见不得光的血。
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来没听说什么歪门邪道能取代光明正大。
谢韫玉想帮她把嘴上的血擦干净，怎么都擦不干净，要气死了，暴跳如雷：“你傻不傻！你这么做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的心智还不成熟，你被人害了都不知道，你至少应该拖害你的人下水呀。可是你心智不成熟啊，你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报仇！你什么都不知道！”
齐石意识已经模糊了，剧烈的疼痛让她苦不堪言，身体一抽一抽的，瞳孔涣散：“老师，我疼，好疼啊，救救我……”
谢韫玉满手都是她的血，她今年几岁来着？十四岁还是十五岁？
她就这么断气儿了，她本该有大好的未来。
谢韫玉放下她，捡起她拿来的刀子，直接冲了出去。
顾留春没有阻拦，只是跟在她后面，就像她的影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