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很久没在书籍上有这么大笔的开支了。
数量大到了连检查都需要召集大家来帮忙。
她看着自己准备的大院子的书籍,摞的像是树苗那么高,仿佛已经看见在自己手底下郁郁葱葱成长的学子了。
顾留春翻了一下书,委婉地说:“这些书好像有点意思。”
东风就直率多了,拿眼睛一撩书名,说:“这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搜集来的书,天工开物、齐民要术、农桑辑要,一本正经书也没有。”
“四书五经女学会准备的。”谢韫玉理直气壮:“我不爱看那种书,我就觉得这种书有意思。”
莫桑凑热闹道:“有没有山海经?”
谢韫玉飞快地甩给他一本书,还真有。她眼神游离的表示:“这只是课外读物了,总读书寄东西人的脑子会坏掉的,还是得看一些会让人觉得有趣新奇开心的东西。”
东风虚着眼睛:“父皇是有多想不开,让你去女学教书,你当学生都没人要你,三字经背熟了吗?”
谢韫玉逞强道:“我至少背到了断机杼。”
东风颇为震惊:“三字经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你背了三十二个字?你不学无术到了令我震惊的地步。”
谢韫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祸水引东,“少卿大人应该也没读过什么书吧,这不一样好好的当官吗?”
顾留春看着谢韫玉,眼神里不断的飘出:你当初不是这么对我的,你当初保护我弱小的心灵,恐怕我受到一点伤害。
她面对控诉,脸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的检查她的书籍有没有什么问题。
顾留春心想,你不仁,我不义。他清了清嗓子:“我读书了。”
莫桑沉默一瞬,说:“我也读书了。”
好像一瞬间,就只剩下谢韫玉是个文盲,她哼唧道:“就我没读过书?”
柳玉蕊从高大的书摞后面探头露出半张美丽的脸,“我也没怎么读过书。”
东风不允许他美丽漂亮聪慧的王妃说这种话,当即便道:“我知道你很谦虚,但我不允许你这么谦虚,你把自己降到和谢韫玉一个档次,她信吗?她哪好意思信呀。”
柳玉蕊叹了口气,歉疚看了谢韫玉一眼,三殿下的嘴是无差别攻击性武器,没人能从他的狼口下救下任何人。
谢韫玉磨了磨牙,首先将枪口对准顾留春,眯着眼睛说:“我还以为当暗卫就训练武力呢。”
“晚上杀人,白天读书,很辛苦的。”顾留春扼腕。
东风笑道:“这点我倒是知道,暗卫也分很多种,不是光会杀人就行的。”
谢韫玉愤愤不平,只好把枪口转向她更熟悉的人。
“莫桑,你读书了?什么时候读的书?我怎么不知道。”
“就这个呀。”莫桑桑翻了一遍山海经,说的理直气壮。
谢韫玉驳回:“小人书不算书,你至少撒谎说在大长公主府被逼着读了些书。”
莫桑沉默了一瞬,狐疑看着谢韫玉,“你怎么知道我在大长公主被逼着读书了?”
谢韫玉直翻白眼:“给你杆你就爬。”
莫桑说:“是真的。”
真话假话无从分辨,在这个时候正义的裁判出现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柳玉蕊,柳玉蕊看了看谢韫玉,再看了看莫桑,最终像个二审法官一样给出了英明神武的判断。
“莫桑说的是真话。”
莫桑捏紧了拳头,高高的举起,欢喜自己被证明的清白。可惜这个时候没有司棋跟他击拳碰撞,以示庆祝,司棋还借住在杨家,当着表小姐。
谢韫玉瞬间垮脸,但转念一想,“识人之术也很重要,王妃,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当女学的先生?”
柳玉蕊愣了愣,犹豫道:“这得是陛下批准才能去的。”
谢韫玉说:“那学堂里去个讲学的先生上一节课也很常见,你哪怕只教一节课,也会令大家受益匪浅的,往后大家看到危险的人,退避三舍,君子就不立危墙之下了。”
柳玉蕊轻飘飘笑了笑:“好呀。”
三言两语,她就拉着一个王妃去女学讲课了。
她找人去教书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准备。
被归类为书籍的开支里,还包含着她花重金请各行各业有本事的人去女学讲课,在女学展示多种多样的人生。
她想把整个世界都塞进那个女学里,哪怕是囫囵吞枣咽下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