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一阵风似的进了梧桐楼。
这座楼是专门给文晏建造的,处于前院与后院之间,方便她最快得知前面的动向。
他还特意在门前种了两棵杏花树,因为文晏最喜欢的一首诗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如今杏花已经过了时节,被无情的风吹落,飘飘似雪,凋零洒落路面,任人践踏,碾成尘土。
现在他忍不住想,像杏花虽然美丽,但结出的杏子酸涩,还不如松柏无花无果。
“来人,去把楼门口的杏树砍了。”
“是。”下人不知缘故,但也遵从。
秦王下了命令,没有缓解怒意,反而树枝落在火焰里助长了气焰,灼灼的烈火伴随着他的脚步声,一路咯吱咯吱的烧了上来,他昏头转向记不得文明住在哪个房间,干脆一脚一扇门,都踹开了。
动静太大了,砰砰的响声在耳边炸开,整栋楼都听得见,伺候的丫鬟根本不敢阻拦,匆忙去找金乌。
金乌出来阻拦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娘娘心力俱疲,才睡下一……”
秦王扭头,一双杀人的眼睛看着金乌,冰冷冷的寒意直接钻进了人的身体里,吓得金乌闭上了嘴。
“她最近为什么睡不好?”
“这……”金乌不敢抬头,“娘娘惦记王爷。”
秦王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摔进了一个空房间里,随手关上了门,她的惨叫声响起,像针一样绵绵入骨,扎破人的耳膜。
文晏服用药物让神经舒缓些,睡的有些沉,直到浑身一冷,冥冥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她强迫自己睁开重如千斤的眼睛,下午醒来,房间内空无一人,光线昏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自己。
她有一种孤独至极的感受,胸口酸涩无比,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唤道:“金乌。”
惨叫声透过门窗进来,她脸色一变,急急地推门而出,见其他丫鬟畏惧的缩成一团,还有个小丫鬟哭的直打嗝,求她救救金乌姐姐。
文晏匆匆赶到房门口,越是靠近,惨叫声越是凄厉,她趴在门上用力的敲打,“王爷,金乌跟了我十二年,没有一出错,你把她还给我!”
不多时,门打开了。
秦王满脸是血,和他脸上的疤痕交织,像斑驳的墙面上长满了藤蔓一样。
文晏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文晏。最终文晏撞开他厚重如一堵墙的肩膀,冲进房内。
金乌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有些地方的肉都成泥了,她呆滞地躺在地上,衣服代替她破碎,被鲜血浸透。
秦王背对着文晏,说:“她没辜负跟了你十二年的情分,一个字都没说。”
文晏深吸一口气,肺部满是血腥味,嘴里都有血腥味,“王爷有什么只管问我,何必问她。”
秦王说:“文明在哪?”
文晏眼睛一闭,她知道那件事情传出去了,文明对她有那种心思,是秦王发疯的原因。
“王爷!”她重重地唤了一声,“咱们两个说一说,不用找别人。”
秦王抬步就出去,继续一脚一个房门。丫鬟们吓得哇哇哭,几乎控制不住情绪了。
文晏让几个人进去照顾金乌,再找个大夫来看病,她还询问秦王的下属,秦王见了谁,知道了什么?
她要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秦国夫人送来了一个丫鬟,据说怀了文明的孩子,那丫鬟和您长得有点像。”
文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有雷电闪过,她快步跟上秦王,用手臂去扯秦王,说:“你冷静一点,我们中全套了,这都是谢韫玉设计好的。”
“这个畜生,居然敢喜欢你,这也是谢韫玉设计好的?!”秦王咬牙切齿,最终说:“我还把这种畜生带到你身边来了。”
文晏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重复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王阴冷说:“那他更该死了,他敢觊觎我的女人!”
他一脚踢开门,这一次,房间内有文明的身影。他快步冲进去,一把将人从病床上薅起来,接着一拳头砸了下去,无数拳头都砸了下去,都要打出残影来了。
文明只感觉铺天盖地的疼痛,他隐隐知道是事情败露了,他惶恐至极,拼命用手臂护住脑袋,哭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王爷!”
文晏急疯了,嗓子都沙哑道:“你放开他!”
秦王视若无睹,拳拳带血。
文晏大叫:“你难道真的要杀了他吗?”
秦王动作一停,看着文晏点了点:“对。”
文晏哆嗦着,残存的安神药药力令她头昏脑胀,她看着眼前不断打晃的秦王,摇了摇脑袋,秦王不晃了,但她脑子也不清楚了,她忍不住想哭:“可是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
文明原本怕得要死,突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