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王爷都大婚了,才是这场争权戏的大幕拉开。
陛下开始放权,两人你争我夺,朝廷像是火炉,炮灰都烧成了煤渣,但金子始终没有烧化,反而在火光的淬炼下越来越灿烂。
比如顾留春,他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可谓是大放光彩。在早朝上提出,“重刑再覆,国之常典。”
这话的大意是:判处重刑的案件,必须在批准后再一次上报复审,这应该是国家法律的规定。
“重刑再覆”,以示审慎。因为重罚极刑关系到人的身家性命,不可不慎重。这样能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也防止有些地方官员草菅人命。
东风极力推崇,认为顾留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秦王极力反对,认为如此太浪费官员力量。
两人在早朝上带领着两方势力唇枪舌剑,最终陛下批准了顾留春的提议。
原本定下的死刑,再次勘验,查出不少问题,证据有问题或者证据不够严谨,刑部的卷宗有错假冤案上百册,那可都是人命。
陛下表扬了顾留春,齐王一党气势大涨。
刑部尚书的头发这下子彻底没了,尚书夫人也不用担心睡不着了,夫妻俩夜里抱头痛哭。
因为和谢韫玉认识,尚书夫人就眼巴巴来登门拜访了。尚书夫人握着她的手,苦哈哈地说:“好妹妹,昔日你送我的东西,我如今都给你还回来了,求你帮帮我。”
谢韫玉一瞅,双倍还回来。她能怎么办,只能两手一摊,说:“爷们的事情,我很少插手的,我一个深宅妇人稀里糊涂的,不敢瞎说话,所以东西我也不敢收,虽然有些东西的确是我送出去的,这个瓷白的小马是姐姐你最喜欢的,说和你属相一致,怎么还送回来了,快拿回去。”
尚书夫人絮絮叨叨和她诉苦,说家里有多不容易等等,情到深处还抹眼泪,显然是被工部户部接连沦陷给吓到了,上任户部尚书流放没多久死了,上任工部尚书被砍头,可见尚书是个高危职业。
谢韫玉多嘴道:“我觉得你家大人不会有事。”
尚书夫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内幕消息?”
“我瞎猜的。”谢韫玉说:“之前那两个大人下场惨,那是一个动摇国之根本,一个差点害死了陛下。咱家大人两样都不沾,陛下不会介怀的。”
诚然,冤假错案会害死无辜之人,但那些无辜之人很轻,像羽毛一样轻。
只有顾留春在意他们的生死。
就在顾留春热火朝天忙改革,提出不少关于刑罚的问题时,秦王发起了一击。
他安排了市井小民入京控告顾留春的法政害民。
原来自打顾留春拟定的条例一出,各地施行,一旦有人死了,就要仔细检验是否是被害死的,检查过正常死亡才可以下葬。这么自然检查出不少死于非命的人,但也有自然死亡的人迟迟下不了葬。
一个人想下葬,需要仵作和刑书,还要县衙门里院的门印、签押、押班、小使,外院的六房、三班,再加上地方官的仪卫、皂隶、马仆、轿夫,浩浩荡荡多至百余人。于是,只听得地方官验尸的锣声一响,乡下有数百亩家产的人家,就要倾家荡产,连灰也剩不下了。
朝廷为此事争论不休,攻击顾留春的政策害民,陛下下令只需要仵作确认尸体即可,不需要任何文书一类的东西。如此一来,仵作很容易被收买,这非顾留春本意,却只能认命。
民间还有人大骂顾留春就是想刮油水,风评急转直下。
秦王扳回一局,趁着齐王一党萎靡之际,拿了一个替陛下巡视江南一带的好差事,趾高气昂的走了。
谢韫玉担心顾留春心里不好受,抱着人安慰道:“这叫什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任你官清似水,难逃吏滑如油。”
顾留春在她怀里蹭着毛茸茸的脑袋,埋胸,像个鸵鸟一样。
谢韫玉说:“当初我父亲在外经商的时候,走一处,一处官吏收一分税,他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不仅不赚钱,还要到赔钱,一赌气把一车灯笼都给烧了。后来他学着打点官员,才一点点富起来的。”
顾留春闷声道:“是我着急了。”
谢韫玉抚摸着他的后脖颈,说:“你想要达到的,需要上下一心,就算不上下一心,也得有震慑力。可现在两边争斗,大家的心思浮躁,都在抓对方的把柄,不会拧成一股绳办事的。但我相信,只要有一位支持你的人出现,你想做的一切,都会成功的。”
“已经有了。”顾留春抬头看她。
谢韫玉失笑:“我不算的,我是说皇帝。”
顾留春道:“就是你。”
二人对视,情到深处想要存个关键节点。
结果一个丫鬟冒冒失失进来,“夫人,要不要传晚膳啊。”
谢韫玉看了一眼,是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