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上光影浮动,床边立柜上点着一盏灯火,照出潋滟的光泽,光晕流转,人影浮动。
烛光半笼,室内若明若暗,恍然犹在梦中。
谢韫玉已经迷糊了,她微微合拢眼睛,鼻尖嗅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感受着心爱人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感受着他身体散发的依稀的余香。
恍然间,有明亮的光射进眼底。
她睁开眼,烛台烟缕迷漾,涣散的视线凝结,她终于看清了,是顾留春举着蜡烛架子。
“顾留春,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白马秋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
是他,他是白马般矫健的男人,被秋风刮过,在塞上奔跑。也是他,杏花一般的容貌,在烟雨朦胧中,占尽江南春涩。
顾留春没理解她的话,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烛光覆盖人身体的每一寸,将他的表情,动作,身体的一些细节都展露出来。
健硕的手臂,宽阔的胸膛,以及无限遐想的地方,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缓缓复苏。
谢韫玉回过神来,问:“你在干什么?”
顾留春脸上一层薄汗,红晕里夹杂着迷乿,“我上一次跟你的相逢好像梦一场,离去的匆忙,唯恐这次重逢又是在梦中,所以想举起银灯把你细看一看。”
巫山神女遇楚王,只是梦一场,但谢韫玉和顾留春却不是。
她低眉敛目,羞赧道:“你只管看我。”
她躺在柔软的被子上,一些瘢痕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美玉微瑕,多了几分真实感。
顾留春的指尖流连,看了个仔细,越看眼底越着火,于是在烛光下,谢韫玉扭动了起来。
房里点燃的灯烛又短瘦了,烧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谢韫玉才睡去,连梦都没做,睡的踏踏实实,她是真累了个够呛,顾留春不愧是干杀人越货活计的,体力真好,能把人抱起来宠。
她预备睡到日上三竿,甚至是下午。
司棋都知道不来打搅好梦,结果问题出现在了自己人手里。
谢韫玉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一条蛇给缠上了,怎么拨弄都赶不走,在被子底下不断游动,最终让她在梦里气愤不已,掀开被子一把抓住那条蛇,要将其碎尸万段。
那是顾留春的手。
当她清醒的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狠狠地咬了下去。
顾留春面不改色:“做噩梦了吗?”
谢韫玉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噌的往上涨,我的好梦,我的好觉!
她咬的更用力了。
顾留春比蛇还可恶!
他没挣扎,只是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说:“不怕,只是梦而已,我会保护你的。”
就是你伤我最深,你害我没教睡了。
谢韫玉叹了口气,松口了,说:“睡觉吧。”
她倒头枕上枕头,困意汹涌而至,然后顾留春从后边抱住了她,两只腿也要交织纠缠着,一挺,一挺。
他像是走丢的小鹿一般在胡乱撞着,找不到家了。
谢韫玉嘶了一声,谁家睡觉这种姿势?
“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顾留春火上浇油。
谢韫玉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很奇怪,我觉得你是我的恩人,总是想敬着你,但如今又总想杀你,非常想杀你。”
顾留春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笑着把头埋入谢韫玉的肩窝里,轻轻蹭了蹭,“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莽夫。你杀我,不用刀的。”
“是,用拳头。”谢韫玉爆发了。
砰砰砰!
顾留春消消停停的躺在角落里,抱着被子,有点委屈,谢韫玉从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谢韫玉终于能倒头就睡了,她困死了,困疯了,睡眠才是一切,打扰睡觉的都是敌人。
等着她睡到舒舒服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司棋都守在榻上,正坐着针线活,手指头不是很灵巧,半天都绣不完一双鞋,有点遗憾。
软帐冷了,被子也凉了,她浑身绵軟,肩膀微凉,床上除了她再无其他人,好像广恩寺那一天似的,春梦了无痕。
她撩帘子,唤道:“司棋。”
司棋立马放下刺绣,端着碗筷凑过来,笑嘻嘻道:“夫人,我煮了饺子,快尝一口。”
谢韫玉无奈地配合她玩游戏,吃了一口吐了出来:“生的。”
司棋满意了。
“他人呢?”
“夫人,你昨晚做了什么?”司棋严肃道:“小顾哥很伤心的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