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谢韫玉就对杜升说:“我能做的,都做完了,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是牺牲你一个,秦王平平安安,还是大家一起死,反正我棺材已经备好了!我不是你们这种玩政治的人,弯弯绕绕多,我就直截了当一点,你想谁活?”
她知道,即使没有自己的粮食,秦王也能活下来,但杜升不知道,所以她在赌。
杜升没说话,径直乘坐马车离开了。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东风问。
“听我慢慢道来。”
他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行驶到一半,谢韫玉讲完了她惊天地泣鬼神的计划。
东风捂着额头:“所以你的计划就是不成功大家一起死?”
谢韫玉点头道:“莽撞吧,莽撞就对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对付你们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政客,莽就对了。”
东风心力交瘁,不想跟她说话,甚至有一种冲动,干脆就大家一起死好了,省心。
“你眼睛怎么是红的?”谢韫玉其实很紧张,紧张到了不由自主话多的地步。
“父子戏,我捧场的落泪了。”东风很难受,他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索性和谢韫玉说了陛下落泪的事情,他苦笑道:“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相信父皇的话,在他的流泪无助中,相信他对儿子的爱,并认错道歉。是我浅薄无知,没有细心的发现他冰冷做法后的父爱。毕竟他是父亲,我是儿子,还能怎么办。和他僵持,和他吵架,和他一刀两断?那不现实。”
亲人就是这样,上天给的麻烦。
不喜欢陌生人,大不了天各一方再也不见,可亲人总能见着,有着重叠的交际圈,她们如蛆附骨,如影随形,如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说到底,自己没有撕破脸的勇气,怕后续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谢韫玉沉吟片刻,问:“你以为陛下全然不爱惜太子殿下吗?”
东风反问:“他难道爱惜吗?”
皇帝爱惜极了这个儿子,上辈子在他修好了陵墓之后,不让皇后妃嫔陪葬皇陵,只让太子同葬,甚至还把太子追封为仁孝皇帝,生死两皇帝,古今奇闻。没让太子当皇帝是他一辈子都遗憾,宁可诅咒自己死都要追封太子当皇帝。
话说回来,即使喜欢到了这份上,他依旧会在必要的时候让太子背黑锅,皇帝首先是皇帝,其次是父亲。他待太子的感情都能暂时摒弃,从大局出发,何况是将二皇子扔在剑城。
当杜升被谢韫玉一言惊醒梦中人,意识到皇帝没有救秦王的打算后,他就慌了,他顾不得原有计划,保下秦王的命成了重中之重。
他主动找到陛下,承认了自己虚构诬陷太子的行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为杜家人死,虽死无憾。他一直想见老师,向老师道歉,他没有达成老师的期望,没有做老师希望的那种人。
执法如山,守身如玉,爱民如子,去蠹如仇。
历历在目,只是做不到了。
谁知皇帝没有动怒,他只说:“杜升,粮食已经到位,就由你为主要押送官员,运往虎头关,待支援剑城。”
如此一来,杜升就不能参与贪污案的审讯,他所有查到的和太子有关的证据,最后都会被东风推翻。
皇帝这是在维护太子,也是在维护他的命。
杜升深吸一口气,道:“臣遵旨。”
东风没有累赘束手束脚,放开手重新审,彻底把太子和吴家摘了出去,并抓住了大部分贪污受贿的官员,处以死刑。
顾留春无事,平安地回到了家中。
家里一直有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