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要去广恩寺,她没大张旗鼓,只是吩咐司棋叫上莫桑,广恩寺也算莫桑的一个心结,这一次他在场了。
司棋听到她要去广恩寺都惊讶了,结巴道:“夫、夫人,你心里在想什么,干嘛去那种伤心地?”
谢韫玉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多问,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做。”
司棋严肃地点了点头,让紫苑去叫莫桑背车,她扶着谢韫玉出门,像个严以待战的女将军。
莫桑坐在车边,生硬地说:“如果查到那个人,交给我处理。”
这两个人都跟要去打仗一样,除了谢韫玉以外,广恩寺对他们两个而言也是一个压抑而沉重的地方。
谢韫玉拍了拍莫桑的肩膀,上车了。
驾车一路前行,一路颠簸。
“等我有钱了……”
“我一定要修了这条路。”司棋接话道。
显然,这句话谢韫玉说了一百遍也不止。她笑了笑,气氛陡然轻松起来,看着司棋掐红的双手,说:“我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情而困扰了,把人揪出来的主要目的是防止有麻烦发生。虽说没人会掀开我袖子看看有没有守宫砂,但也害怕有人看出端倪,从而先一步找到那个男人,挟制我。史太君不想着跟我鱼死网破,外人可乐见得我们俩共赴黄泉。”
司棋绷紧的面容松懈些,“夫人,您怀疑谁?”
谢韫玉自嘲一笑:“所有年轻的和尚,看来我还挺有魅力,六根清净的人都把持不住了。”
司棋瞠目结舌道:“和尚啊。”
谢韫玉:“怀疑僧侣可能要下地狱吧,我果然不是诚挚的佛教徒。”
抵达广恩寺,马车拴在了山脚下,莫桑陪着二人上了山,得到了住持的接待。
不提谢韫玉捐赠的金佛,就说每年添的香油钱那都是不菲的一笔账,所以她到广恩寺得到了热情的招待。
谢韫玉面带笑容:“住持,我这次来是为了给寺庙众人捐献四季衣服的,每人四套,得麻烦您把寺庙内人员名册给我,再让我家管事量体裁衣。”
住持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施主上次捐献的香油钱已经给他们添置了新衣,不用再另行捐赠了。”
司棋急着要名册找贼人,一时情急:“你这和尚好奇怪,有人上赶着给你们添衣服,你还拒之门外。”
“不得无礼!”谢韫玉呵斥一声。
住持并不生气,面带慈祥的微笑道:“修行者,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一旦身外之物多了就会拽住红尘之心,苦难才是修行,一套衣服足矣了,多出来的衣服是红尘万丈。”
谢韫玉并不想放弃,她对着住持幽幽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家最近出了点事,我母亲病重,我儿子落马险些丧命,我大嫂为了家人祈福,已经决定常伴青灯古佛,在家庙从此不出。我一家人都相信菩萨的保佑,所以临行前母亲一再嘱咐,为僧侣添衣是善事,死后不入地狱,要以她的名义捐献。她那样子已经是时日无多了,我只想为母亲求一个来生,求住持成全我吧。”
她说的很真挚,情到浓时眼泪落了下来,完全是一副孝顺儿媳妇的模样,那副内疚自责完成不了婆婆嘱托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软。
住持叹息道:“贫僧一定会给令慈点上一盏长明灯,为她祈福的,劳烦夫人为寺庙众人添衣了。”
谢韫玉无比感激地盈盈一拜:“我尽快把衣服送过来,一定会赶在我婆婆去世之前。”
住持看她着急也不耽搁,立刻给出了寺庙众人的名单。
谢韫玉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手帕都湿透了,随手递给了司棋。
司棋心想,夫人的演技越来越高深了,眼泪跟流水似的哗啦啦直淌。
她们两个站在桌子后,看着莫桑给僧侣量身材,每人出列,谢韫玉都会记录尺寸,然而他们都不对。
那个男人身形不夸张,适中,腰很细,但手臂极为紧实,也很重,压在谢韫玉身上让她喘不上气来。
和尚常年吃素和米面,会微微发胖。有几个身形紧实的,不是个子高了,就是个子低了,再不然就是年纪不对。
寺庙内一共五十人,不一会就都量完了。
莫桑按捺不住,催问道:“找到了吗?”
谢韫玉一行一行看下来,心情反而是最平静的,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一个人没量。去问问住持怎么回事。”
住持看了眼名单上没出现的人,随意道:“这是空明,不用算他了,他去远游了。”
谢韫玉眼睛一眯:“他什么时候去远游的?”
住持回忆一下:“去年夏天吧,他突然有了感悟,要做苦行僧,走万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