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和司琴是自幼陪着谢韫玉的,都算了解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标准的商人家小姐——无利不起早。
她能跑去奚落大夫人,就为了一个乐子,只能说明她的性格已经黑化到了相当恶劣的程度了。
司棋还好,就想着广恩寺的事情对夫人打击太大了。
司琴就开始心惊胆颤了,害怕自己背叛者的身份被发现。人一慌乱,总想干点事情弥补。她特意抱着文静到谢韫玉跟前,笑着说:“夫人,静姐儿刚睡醒就找娘,想您想的直哭。”
谢韫玉在看着府内各项开支和各个店铺的账本,繁忙中一抬头,看见了一脸讨好的司琴和奶胖的文静。
“找娘……呜呜,娘……”文静刚刚哭过,眼角微微发红,手臂胖的像藕节一样,可见养的多好。
谢韫玉讽刺一笑:“还真是人尽皆知我喜欢你啊。”
其实这样的喜欢是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的。
她这辈子注定了没孩子,史太君护着文彬和文明,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她只能抱着文静度日,幼小的孩子是生命延续的唯一寄托。
司琴察觉到夫人态度有几分不对,连忙改口道:“夫人忙着呢,我待会再带静姐儿来。”
“不用。”谢韫玉放下账本勾了勾手指:“把她抱过来。”
司琴赶紧把文静放在谢韫玉的怀里。
文静今年四岁,正是可爱的年纪,但她说不上漂亮,细眉细目的,和文彬文明两个人长得也不像,据说像难产去世的原配夫人。
说起来也很奇怪,原配夫人模样不漂亮,家世也不高,是七品官之女,未听过有贤德之名,像老太君这种恨不得刮干净儿媳妇血肉的人怎么会娶原配进门呢?
谢韫玉正沉思着,她怀里的文静开始扭动身躯,哭得越来越大声,司琴怎么逗都不行。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带急色闯了进来,忍着焦虑行礼道:“给二夫人请安。”
文静看见这个女人,哭声爆发,伸着小手,终于表达清楚了:“我要娘!”
她说的找娘,一直是找奶娘。
“哎。”奶娘心疼坏了,伸手想接。
谢韫玉却抱着文静并不松手,只是冷笑着看着奶娘。
文静这个白眼狼最后因为一个男人想杀谢韫玉,这个男人就是奶娘孙氏的儿子,陆青。
一天建造不成罗马,一日也改变不了一个人,一切都是水滴石穿的。
孙氏是原配给文静安排的奶娘,谢韫玉恐怕别人说她苛待幼女,不敢赶走原配的旧仆,任由她留下的下场就是,她以亲母般自居,让奶女儿嫁给亲儿子,完全不顾主仆之别,怂恿文静作出许多伤害谢韫玉心的事情。
这个人留不得。
“静姐儿要找娘,你吱什么声?”谢韫玉单手搂着文静,文静在她怀里摇摇欲坠。
孙氏辩解道:“夫人,这奶娘也是娘啊。”
谢韫玉低头看着文静说:“你找娘,还是找奶娘。娘是我,奶娘是她!”
文静四岁了,又不是傻子,她听得懂,一伸手就奔着孙氏去:“要奶娘!”
谢韫玉还是按着文静不撒手,笑着说:“看,这不是分得清吗?主子和奴才要是都分不清,那她就只能当奴才的孩子了。”
孙氏看她笑着,语气却是森森寒意,连忙认错道:“是奴婢没教好。”
谢韫玉点头,轻飘飘地说:“你的确教的不好,而且静姐都四岁了,也不吃奶了,都该识字了,犯不着还要个奶娘,你去账房上拿个二十两走吧,回去和你亲儿子团聚。”
孙氏一惊,能在大户人家做奶娘是件体面的事,丫鬟小厮哪个不敬着她,主子对她说话也客客气气,等着小姐长大了,还会给她养老送终,日子好的不得了,她哪里舍得。
她赶紧说:“静姐儿出生起就是奴婢带着,原配夫人去世前拉着奴婢的手,让奴婢看好了孩子,奴婢岂能辜负主子的托福,夫人,奴婢不图那二十两,求夫人留下奴婢照顾静姐吧。”
谢韫玉笑了笑:“你不用搬出来原配夫人,毕竟人都入土为安了,如今这个家是我当家做主的。”
孙氏不死心:“我昨天带着静姐去给史太君请安,史太君还嘱咐奴婢照顾好静姐。”
谢韫玉乐了,搬死人搬不动,开始搬活人了。她摸了本账本,扔了出去,下颚一抬:“司棋,拿着账本去和母亲说一声,大嫂管家时铺子赔钱,账目不清,少了好些钱,家里要节省些了,一些没必要的姑子婆子都撵走。从母亲那开始,每人身边减少一名女史,一个都例外。文静身边我也不仔细挑了,就你吧,孙妈。”
司棋应声而去。
孙氏脸色惨白,只能期盼老夫人不同意。
史太君痛快地撵走了一个小丫鬟,谢韫玉转手就把人安排到了厨房去。其他主子身边减少的丫鬟,都等在别的地方找到职务。
唯有孙妈收拾收拾,灰溜溜地走人。
这府里如今是谁当家做主,还看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