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一黑一白。
“棋盘是横十九竖十九,一共三百六十一个点。一个棋子两目,黑子贴三又四分之三子,七目半,胜。中间叫天元;四个角叫星位;边,没有固定叫法。”
太子的声音温柔细腻,仔细地讲解着棋盘上的规则。
东风百无聊赖捏着棋子神游天外,透过晶莹剔透的白色棋子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
“凤凰。”太子无奈地唤了一声。
东风回过神来,随手将白子让在棋盘某个位置上,说:“落子了。”
太子看他落子的地方是中腹,便知道自己之前的课都白讲了,叹息道:“孤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东风笑嘻嘻地说:“太子哥哥说我棋力超群。”
太子吧嗒落下一字,吃掉了东风的白子,说:“是金角银边草肚皮。你这样不认真,是学不会围棋的。”
东风不以为然地说:“我本来也不爱下围棋,我只对医术感兴趣。”
这宫里人尽皆知,太子爱棋,三皇子爱书,五皇子爱画,兄弟三人喜好各不相同。
太子耐性子:“那你为什么非要和孤下围棋?”
东风托着下巴,眨巴眨巴地看着太子,说:“感受一下对弈之乐的乐趣,可惜没找到。”
太子笑道:“你还是适合安静的看书,孤派人搜集了几本医书孤本,你可以回去研究一下。”
东风伸了个懒腰:“那我的医术又要精进高明了,太子哥哥要不要让我把脉给你调理身体。”
太子笑容微微收敛,断然拒绝:“太医院的叶天师在为孤调理身体,不劳烦你了。”
东风也不说话,就只是带着淡淡的笑看他。
兄弟二人无声对峙了几秒,一阵脚步声打乱了宁静。
东风跟前的太监有事禀报,本想耳语,东风一挥手:“太子哥哥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说。”
太监只好说:“宁远侯府的史太君去京兆府状告一秀才迷姧她身为寡妇的儿媳,现在外头闹的沸沸扬扬。”
东风脸色微变:“是谢韫玉吗?有贞节牌坊的那个?”
太监赶紧补充:“不是,是大儿媳史氏。”
东风身子往后一靠,又恢复成十分松懈的懒散样子,“那是什么要紧事吗?退下。”
太子知道,如果不是主子吩咐,奴才不会时刻关注一个人,再加上东风点名道姓的追问,基本肯定东风在关注着谢韫玉。他笑着道:“宁远侯府,好久没听过她家了。”
宁远侯府没什么出名的人,自然入不了太子殿下的法眼,就连谢韫玉搞出来的牛痘都被东风的风头盖过。大抵上位者看下位者就跟人看蚂蚁,根本看不清。
东风心念一动,说:“你身边那个顾留春没和你讲过吗?”
在他看来,谢韫玉既然跑来跟自己打听顾留春,那两人一定是有瓜葛的。
太子沉默了一瞬,脑袋搜索,忽然想起自己打趣顾留春有心上人那次。
顾留春依稀说过对方是宁远侯府的夫人,但拒不承认那是心上人。
“是她啊。”
东风一看他听过顿时来了精神,端着茶盏,凉茶不喝,语气饶有趣味:“谢韫玉可是有贞节牌坊的人,太子哥哥放任你的手下和她有来往,还真是疼爱顾留春,就算他救过你的命,好像也过了头了。”
太子浅笑道:“没那回事,大抵是他帮孤办事见过几次吧,并没什么太深的牵连。孤已经想好了要给他找一门好亲事,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
东风哈哈一笑:“肯定会来捧场的。”
他待了会便告辞离开了。
太子立刻让康安去找顾留春,将人叫回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顾留春匆匆赶回,上前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这样的急招通过了好些人,如果不是有事,太子不会这样找他。
太子不见笑容,温和的五官像是凝固住一样,“孤派人叫你回来的时候,你在哪?”
顾留春唇齿粘稠了一瞬,最终开始张口回答:“京兆府附近,宁远侯府的案子闹的很轰动,我留意一下。”
“你什么时候留意这种后宅的事情了?”太子声音平缓,不像是质问,但把顾留春问的回答不上来。
太子最终也没为难他,只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孤想把太子妃跟前的宫女茴香许给你做妻子,茴香比你小五岁,性情温顺,模样端庄,太子妃多年无所出一直当亲女儿抚养的,正好来配你。”
顾留春还是不说话,他实在是无话可说,所以只好跪下了,一直一直跪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