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用一天的时间,布置好了需要的一切,她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前往长生观找无眉道人了。
寺庙道观一般建立在郊外无人的山中,路远难走,出行要带足了衣食住行所需。
本来她准备带上莫桑和五十人的护卫队外加司棋,结果司棋种痘反应太大,她就把人留下了,嘱咐司棋看好了药店和牛场,一定要给病人种痘,不听话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司棋只好指天发誓一定办到,甚至要拖着病体办事去,被谢韫玉按倒了,她就没爬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谢韫玉没带别的丫鬟了,她不知道哪个对自己忠心。这趟流程非常重要,表面上是为了去修行,实际上是为了见无眉道士。
这个道士采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天花患者身上采一丁点疮痂磨成粉,让正常人从鼻子里吸进去,说是这样身体会对天花产生了抗体,以后不会患天花,就算感染了也能康复,这叫“种痘”,只要种痘成功,存活概率很高。
但种痘失败下场就是感染天花,小命不保,因此大家都认为他是异端,办法并没有推广。
可上辈子天花袭来,也正是无眉道人提出的牛痘拯救了无数人,只是无眉道人喜欢远游,等他回来天花已经席卷全城了,无数人已经先死了。
谢韫玉想要把他堵在长生观,让他不要走,再问问有没有治疗天花的特效药。
就这么一路颠簸出行,好不容易到了长生观山脚下,小观容不下那么多人,护卫队就在山脚下的庄子借宿,自然是给钱的。
谢韫玉带着莫桑一路爬山,累个半死,看着脚边都是云雾,歇了歇再爬,爬了上千台阶才进了道观。
她用宽袖遮脸,大口喘着。
莫桑环视四周,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注视了。他只看见地面落叶很久都没扫了,小观空空,灰尘都落在老子骑牛的像上了,十有八九是没人。他道:“好像白来了。”
谢韫玉想到了可能扑个空,但无眉可能有留下书籍笔记,还是很有诱惑力。她说:“我进去看看。”
厢房一间间推开,忽然一间厢房里有动静,谢韫玉一时来了精神,连忙到厢房门口大声道:“请问,无眉大师在吗?”
不一会,门开了。
一个没有眉毛的青年人穿着粗木麻衣草鞋,低垂着眼,像是清心寡欲的道士样,“在下无眉。”
谢韫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这个乌衣少年仪神隽秀,除了没有眉毛,芝兰秀发,和顾留春一模一样。
再次看见这个人,谢韫玉有点无法放置自己的情绪,鸟儿在水里游,松树长在房梁上,世界都在颠倒。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特殊的,她可以在凶手从犯面前表现的无比坚强,可碰见这个帮自己洗脱冤屈的包青天,她却有一肚子无法消化的苦楚,就好像天底下只有他能听这些委屈。
世人都喜欢拜神,谢韫玉很想拜顾留春。
“里面说话。”顾留春伸手做请。
她跟着他进入室内,很简陋的房间,只有一张矮桌,二人跪坐在蒲团上。
“你是无眉大师?”谢韫玉有点好笑。
顾留春装模作样:“在下不过是芸芸众生一粒沙,不敢妄称大师。但施主若有困惑,在下可以帮施主解惑。”
谢韫玉现在最大的疑惑就是,顾留春,你的眉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