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了朝昭刚被带走不久,
本该充斥着紧张焦灼的房间内,此刻却萦绕着一股与前所未有的悲伤氛围当中,
伴随着慷慨激昂的女声,身高八尺的壮汉们纷纷抱头痛哭,险些哭得晕厥过去的场景随处可见。
“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被隔壁山头的土匪们打压,只能在他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吗?”
此时的朝昭,像极了中学时来校园进行感恩巡回演讲的讲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听得众人痛哭流涕,
“难道你们愿意到了一大把年纪的时候,还要被村头的姑娘看不起,面临嫁不出去,只能和寨子里的歪瓜裂枣的兄弟们内部消化的困境吗?”
寨子里的心理承受能力较强,一直憋着眼泪的兄弟们在听到最后这一句话后,终于绷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太可怕了,我不要啊,我不要看着寨子里的那群丑八怪过一辈子啊。”
“哇!救救我!!我不要被山头那群土匪瞧不起啊!”
酿成了这场惨案的朝昭端坐主座,听取底下哭声一片,
朝昭猛然提高了音量,
“想不想让隔壁山头的土匪们对你们俯首称臣,一见面就对你们点头哈腰,叫你们一声大哥?!”
匪徒们振臂高呼:“想!想!想!”
“想不想让隔壁村头的姑娘一见到你们就脸红心跳,拥有一场甜甜的爱情,从此不再受孤身之苦?!”
匪徒们振臂高呼,
“想!想!想!”
“既然想!那我们必须行动起来!要做时刻把八荣八耻牢记在心,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时传颂,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百姓有用的劫匪!
来!就是现在!和我一起大声念,我们要靠双手!靠知识去改变命运,”
此时的匪寨二当家,在这番唱念俱佳的演讲下,
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找来找来朝昭的初衷,这已经是他第三回哭晕过去了。
匪徒们的声音一次更比一次高,场面犹如邪教现场,怎么也收不住。
系统自从上岗以后,跟了那么多届的宿主,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但是从来被劫匪绑架,不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等着男主来救,反而给劫匪洗脑,宣传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宿主,
更为骚操作的是,她竟然还成功了。
那一刻,系统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雪花,内部仿佛出现了错误的代码。
匪徒们眼泪汪汪的瞅着朝昭,甚至还有几个麻瓜劫匪满目虔诚地冲朝昭的位置拜了又拜,
那一刻,正道的光辉照耀在了朝昭的身上,是那么的明亮刺眼!
朝昭坐在主位,旁边摆满了瓜果茶点,还有好几个小弟满脸殷切地给她端茶倒水。
朝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和系统闲聊,
像回了自己的黑山老巢一样,比在朝家还自由自在。
“现在的年轻人呐,日子好了,一个一个吃的膘肥体壮的,
不像我那个时候,家里没钱,逢年过节的,能够穿上一两件新衣服,吃上几块肉都能高兴好几天。”
系统十分怀疑这句话的真伪,
“你小时候家里穷?”
它怎么看,都觉得这好吃懒做的小王八蛋不像是经历过苦日子的。
“对啊,”
朝昭幽幽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蜡烛,隔壁家条件比我们家好一点儿,能够点得起蜡烛,
为了能读书,我就把墙壁凿了一个洞引来邻家的光亮,让光亮照在书上来读。唉,现在想起来就心酸。”
系统虽然觉得这段经历有点儿耳熟,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它没想到这小王八蛋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过往,不免十分动容,安慰着她:
“没事的,都过去了。”
“唉,我永远忘不了后来”
朝昭继续叹了口气,
“后来我去学校念书,因为家里穷,吃不起饭,冬天的时候,就只能把那个粥冻着,饿了的时候就划几块冻粥来吃……”
系统在这个时候已经隐隐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直到朝昭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我还有个小名,叫朝仲淹,你可以叫我仲淹。”
此时再度被骗的系统彻底反应过来了,
这他妈不就是匡衡和范仲淹的故事吗?!
它以后再相信这王八蛋就去死!!!
气得半死的系统说什么也不理朝昭了,朝昭略带着几分惆怅地坐在了位置上,打算扯一串葡萄来吃,
结果大门被一脚踹开,吓得她虎躯一震,手里的葡萄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在满室的嚎哭声中,朝昭矜持地放下了手里的葡萄,
寨子里的二把手为人不坏,就是喜欢看漂亮姑娘,就那么看着,也不多做什么。
贺凛一进来就想狠狠踹二把手几脚,以解心头怒火,
“你抓人家过来做什么?”
这句话都卡在喉咙里,即将脱口而出之际,
贺凛看到了自己蹲在地上,哭天抢地,险些要岔过气的二把手,
旁边还有一两个哭哭啼啼,还不忘记安慰二把手的小弟。
场面哀鸿遍野,匪不聊生。
看着坐在主位上安然无恙的少女,再到哭声此起彼伏的兄弟们,
贺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残忍地事实,
可能不是他的兄弟们对朝昭做了什么,而是朝昭对他的兄弟们做了什么。
此时注意力全在自家兄弟身上的贺凛,并没有注意到,
自他身后走进的,原本抱着看热闹想法过来的少年在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少女出现在这里时,散漫的神情骤然变了,
怎么会是朝昭。
少年那浓艳的眉眼渐渐地攀上沉郁的神色。
难道贺凛所说心悦的那个女子,是朝昭?
闻景溯那张漂亮的脸上登时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先前不知情时,那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嫂子,
少年的面色难看简直想要杀人。
勉强将糟糕透顶的情绪按耐下去,闻景溯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少女身上,
他太久没见朝昭,如今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的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闻景溯攥紧了手,想上前一步,和朝昭说几句话,
可还没等他行动,方才第一眼就令他心生厌烦的青年越过了他,抢先一步地来到了朝昭的身边,对着她嘘寒问暖:
“朝昭,你还好吗?没有人欺负吧?”
答应了母亲不会滥用蛊术的少年满眼阴郁地盯着那道背影,第一次有了反悔的冲动,
要不,公平起见,还是给这一个两个的,都喂点蛊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