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像大多数人那样, 觉得此事不过是多此一举,还是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虽然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但冥冥之中,江谨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她与自己,是站在同一条道上的。
少女似乎有些意外他为何会把话题扯到了本朝的税法上面,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税法在某些程度上的确可以谈得上公平,可以使国库充盈,改变赋役负担不均的情况,但是,在我看来,却存在着极为大的弊端。”
一直噙着笑意,认真倾听着少女说话的青年在朝昭说出最后一句话后,神色很明显地变了。
江谨定定地看着少女,
“此话从何说起?”
朝昭对上了一双写满了专注认真的眼眸,
这还是朝昭第一次看见这位沉稳平和首辅大人眼眸中氤氲那么浓郁的情绪。
“富裕地区却承担远比贫瘠地区小得多的赋税,贫瘠地区承担着更重的赋税。
这样势必会导致田租额轻重不等,地方之间贫富差距愈来愈大,
对我国的稳定造成严重的威胁,依我看来,可以借鉴税法中税目合集……”
江谨看向少女的目光带着止不住地欣赏与惊叹,
一些地方,是他都不曾考虑到的。
原只是心血来潮地一问,却没想到能够得到如此答案。
她的很多见解,闻所未闻,开明又新奇,
让人没有办法不为此感到诧异,这只是一个在闺阁之中的少女能够想出来的。
江首辅不禁感叹,
若朝昭为男子,恐怕我朝大半朝臣都得败北。
朝夕从院子里赶过来,正好将江谨看向少女时那欣赏的目光收入眼帘。
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手心,朝夕死死地咬住下唇,眼里掩藏不住地嫉妒,
为什么又是嫡姐,
强烈的妒火在燃烧着,冲刷着仅剩不多的理智,
朝夕现在已经分不出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只一味地沉浸在了江谨也要被抢走的幻想里。
为什么?
为什么她有了一个阿溯还不够吗?
为什么连谨哥哥都要从她的身边抢走。
此时凉亭中的两个人,已经起身,准备走出来。
怕被他们发现,朝夕不得不急忙躲进了旁边的林子。
借着纵横交错的树木,朝夕很好地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影。
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心里暗暗地做出了决定。
她绝对不能让谨哥哥像梦里那样喜欢上嫡姐!
绝对不能!
而江谨也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和朝昭解释自己出现在朝府的原因。
而他不说,朝昭似乎也没有要问的意思。
青年侧头看她,清清润润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
“难道朝昭就不好奇我出现在朝府的原因?”
“没什么可以好奇的,”
朝昭亦在看着他,唇角含着似有似无地笑意,
“想必是我那个妹妹救回来的。”
听到朝昭提及朝夕,江谨想到了朝夕欺瞒他的事情,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就淡了下来。
少女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朝夕性格良善温和,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隔三差五会救一个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在朝昭的眼里,庶妹善良温和,
她不曾说过朝夕一句坏话,
可是朝夕在提到朝昭时,却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生怕他人见到这位比她出众的嫡姐。
品行如何,高下立见。
江谨能够理解朝夕身为庶女的自卑与怯懦,却无法对朝夕这种行为表示苟同。
朝昭在江谨面前没有给朝夕上眼药,只是简单夸了朝夕,却让江谨心里对朝夕的不喜,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桶子,看到了没有?!”
没有桶回应。
朝昭这才想起来,桶子为了活命,去创造奇迹去了。
辣鸡系统不在了,她忽然感受到了一丢丢的孤独。
此时的朝昭觉得自己就像是自家儿子去城市打工了,自己在家留守的老父亲。
唉,也不知道她的桶儿子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回锅重造…
万一回锅炉重造了,她的狗血苦情剧还没看完呢。
朝昭心里装着事,没注意看路,自然就没看到前方的小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小石子。
就这么,直直地踩上去,然后……
狗血的剧情虽迟但到,朝昭一把就跌入了江谨的怀里。
“小心。”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江谨及时揽住了少女的腰身,将她稳稳当当地扶住了。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等到最初的担心过了,看到少女微微泛红的耳垂,江首辅才迟来地反应过来,
他们此时的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
在其他同僚都妻妾成群的时候,洁身自好江首辅就像是朝中的一股清流,
从未和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的江首辅也是在这个时候,
第一次发现,女子和男子的身体,原来差别是如此之大的。
男子身材高大,硬邦邦的,
而他此刻揽住的少女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柔软得不可思议。
眉目秀美的青年如梦初醒,像是握了个烫手山芋一样,急匆匆地松开了少女,
“抱歉,方才一时情急,唐突了姑娘。”
江谨的神情自然,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可是没有人看见,青年将揽住少女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就像是犯了错的孩童,竭力想隐藏自己的罪证。
这刚才两个人拥抱的画面落在朝夕眼里,就是嫡姐在向谨哥哥投怀送抱,
她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大喊了一声:
“嫡姐,谨哥哥。”
两个人听到这番声音,双双回头,
听到了这一声柔情百转的谨哥哥,少女打趣似地跟着叫了一声,
“谨哥哥?”
尾音微微扬起,轻柔又软绵,像是羽毛轻轻地在心脏刮过,带来了难以忽略的痒意。
朝夕这样叫的时候,江谨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被朝昭这样叫着,
江首辅知道这只是少女在同他开玩笑,
可仍然抵不过,刚才的异样的情绪卷土重来,沿着滚烫的手心,一路窜到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