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伟惶惶不安的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何启明。他完全没想到何老竟然要跟他一起出这一趟差，这天寒地冻的，何启明这么大年纪，万一要出点儿什么差池，他可担不起。但是平时何启明脾气太大，他一个小小的技术员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慢慢开车，二十多公里硬是快一个小时才跑到。
不过河内市啊，杜良伟想到研发科里大家一直讨论的猛犸猪，忍不住欣喜，他就能亲眼看到了，说不定能找机会摸摸看，到时候找机会薅几根猪毛，回去就有吹牛的资本了。
陈旭东和祁连胜正带着几名副手在会议室安排下一步耕种的范围，听到何启明来了都不禁有些头疼，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车就停在后院的停车场，现在这里没再种土豆，而是圈出来一块地方养着那对猛犸猪。待陈旭东迎出来发现何启明已经下车正带着技术员站在猪圈旁，更是头疼。上次开会这老头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本以为孔师长那一关他就过不了，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两只猛犸猪正在吃食，食槽里是土豆茎与少量的秸秆打碎加水煮的饲料，其中那只母猛犸猪肚子大大的，一看就是怀孕了。何启明站在在猪圈旁，眼神炙热，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两只正在憨吃的猛犸猪打包带回去解剖一下。
“天这么冷，何老您怎么亲自下来指导工作啊。”陈旭东走上前来伸手扶着何启明就往楼里带，“来来来快进屋暖和吧，这儿味道不好。”
何启明恋恋不舍的又盯着猪圈看了好几眼，才板着脸一言不发的随着陈旭东走进大楼。好歹杜良伟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跟陈旭东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了五楼，何启明进了四楼办公室就直接发难。
“小陈啊，你们这样弄不行，猛犸猪的饲养环境太差了，卫生搞得也不好，那喂得的是什么饲料？怎么黑呼呼的？你去把实验数据给我拿过来我看看。”说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呛出来，他在庇护所里喝的都是专业仪器处理过的净化水，哪里喝过这种只过滤了一遍的雪水？
何启明把杯子一放，又说道：“你们这里的条件这么差，这人喝的水都是这样，那猛犸猪的饮水肯定更不成样，这可不行，这哪里是严谨的实验态度？这样吧，你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一下准备好，等小杜处理好设备，和这两只猛犸猪一起给我带回去，这个试验庇护所来帮你们做。”
陈旭东跟在后边还没坐稳就被何启明这一连串的话说的牙根发痒。窒了一下才回答：“何老啊，猛犸猪的喂养都是严格按照蚩尤科技给的配比来的，至于其他，那边本来就是为了测试这种恶劣环境下的生长发育情况的。”弄到庇护所里养着算怎么回事？
“话不是这样说的，”何启明的脸板的更紧了。“你们设备这么简陋，记录的数据肯定不够精准。小陈啊，你不懂，这种试验对数据要求可是非常严谨的。”
“这方面我是不太懂，”陈旭东说道：“不过蚩尤公司那边对我们提供的数据一直都很满意。如果贸然改变饲养环境，我怕……”
听到这话，何启明脸上的表情更是不耐，“一个小小的科技公司，庇护所愿意帮他们提供更详实精密的观测数据只有他们高兴的份，等他们的技术人员过来了你就直接带他到庇护所找我就是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旭东也没什么好跟他客气的了。“真是对不起，何科长，河内指挥中心跟蚩尤科技签了合同的，这猛犸猪我不能让你带走，实验数据也不可能给你。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了。”
何启明的脸抽了抽，忽然缓和了语气：“小陈啊，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糟蹋东西，这样吧，你给安排一下，这两天我就带着小杜住下了，给你们帮帮忙，等蚩尤科技的人来了，我再好好跟他们谈谈。”
陈旭东被这个没脸没皮的老头气的神昏，“我们这里条件简陋，怕是招待不了您这尊大神，要是万一出个好歹，我没法给庇护所交代。”
这边陈旭东与何启明两人在扯皮，那边九黎实时播报，“黛黛黛黛，那个想抢咱们技术的老头来这里了。还赖着不打算走，又要资料又要见黎天华。”
方青黛正在房间里偷偷吃东西，塞了一嘴的雪媚娘，听到九黎的话赶紧喝了口水咽下去，“我还想着找机会让陈局把我当技术人才推荐过去，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来的好啊，省了我的事儿了。九黎，你给我做个东西……”
陈旭东扬长而去，只留下何启明一人在办公室。过一会儿杜良伟找了下来，“何教授，设备我已经维护好了，你看咱们……”
“这么快就好了？”何启明有些不满，“这几个月不都没来这边维护吗？去仔细的多检查两遍，今天我们不走了。”杜良伟战战兢兢的又回到五楼，何启明平时都嫌他们出去的时间太长，今天他到楼上一看发现问题都解决过了还挺高兴，这又是啥情况？
“他在这里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接触蚩尤公司的人，然后用上头的名义给人家施压。”祁连胜是真心瞧不起何启明，“不让我出任务，压缩咱们的燃油配给，不让技术员来维护设备，想让咱们去求他。这个人小肚鸡肠，孔师长怎么把他给放出来的。”
“庇护所当然也想和蚩尤科技接触，但绝不会然他这样闹腾。我估计是他自己偷偷来的，”陈旭东说道，“明天和庇护所例行报告的时候，把情况给孔师长汇报一下，看看他们怎么处理。今晚先让他住一晚吧，唉，这人实在是太贪心了。”
当天晚上，何启明被安排了一个单间，杜良伟则去了大通铺。晚饭只有菜叶子汤和土豆饼，把何启明吃的躺下去胃反酸，正在翻来覆去之间，有人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