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南乔真是听不得申屠冥夜叫她丑女人，直接甩手不干了，“你这人，真是过分得很，我哪里丑？哪里丑？”
漓南乔把自己的脸凑到申屠夜眼前，恨不得贴到他脸上，让他看个清楚明白。
申屠冥夜皱了皱眉，也不理会漓南乔的发疯。
“走吧，再不出去，真要等着死在这里吗？”
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
心有不甘的漓南乔，推着满脸嫌弃的申屠冥夜，快速朝着地宫出口奔去。
漓南乔此时简直脚底生花，心里开花，她终于要出去了。
刚出地宫口，一束束刺眼的白光，毫不留情地射进了两人的眼睛，让人完全睁不开眼。
漓南乔一只手敏锐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还好心地帮申屠冥夜捂住了他的眼睛。
“嗯，这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想要去保护自己的病人。”
“嗯，医生不能跟一个病人较劲。”
漓南乔这样自我普信地嘀咕着，安慰自己的小心脏，不要那么脆弱。
申屠冥夜却不领情，他甩开了南乔那被她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满眼悲伤地望着白茫茫的雪山。
他那双深沉冷漠的眼睛里，布满了慎人的血丝，泪光闪闪，充满了忧郁之色，愤怒之色，悲痛之色，就像是澄清的湖水上，笼罩着一层凄迷的血雾。
“父亲、大哥、二哥，申屠军门，只要我申屠冥夜不死，定为你们报仇雪恨，定要将敌人的头颅提到你们坟前谢罪！”
“金古国？迟早有一日，本王要踏平金山雪玲，直捣金古国王城，将金古国贼首的头颅削下来，挂在城墙上，任由风吹雨淋曝晒，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当然，还有那些所谓的盟友，竟然出尔反尔，不顾申屠军生死！每一笔账，我申屠冥夜都记下了。”
申屠冥夜歇斯底里发泄着内心的痛苦和仇恨。
那满眼满心的仇恨和不甘，似乎要溢眼眶。
申屠冥夜突然看向漓南乔，满眼的杀气，那嗜血的眸子，简直要挖了漓南乔的心。
漓南乔一个哆嗦，他怎么像看仇人似的看自己？
申屠冥夜这怕不是傻了吧，看谁都像看仇人。
漓南乔在一旁，看申屠冥夜如此痛苦的模样，竟然心生一丝怜悯。
这个男人，确实不容易。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怜了，穿越来便被活埋。
估计此时的申屠冥夜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死很容易，但活着更难！活是十八层天，层层如炼狱！
但，她怎么感觉申屠冥夜看她，就像是看仇人似的？
她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如此过分？
漓南乔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一片，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抬眼望山，山无顶，低头看地，地无路。
漓南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咳咳，申屠冥夜，这是什么鬼地方？”
漓南乔冷得直打哆嗦，两排牙齿已经开始无情打架起来了。
她那冷得发青的小嘴巴，噘得老高，看样子像是在和谁怄气似的。
没错，她确实在怄气，怄这苍天的气。
让她穿越到棺椁里也就忍了，竟然还是这冷得彻骨、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是可忍，孰不可忍！
申屠冥夜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蹦出四个字，“金山雪岭”。
金山雪岭？南乔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
啊，原来这便是那场惨烈战争发生的地方，难怪申屠冥夜如此悲恸。
能理解，能理解了！
漓南乔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申屠冥夜身边，任由申屠冥夜发泄他的情绪。
申屠冥夜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安静地盯着金山雪岭。
他那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骤现冷意，那眼眶里，盛满了无边的阴影，忽然露出一种刀锋般的光。
漓南乔明显感觉，那一双眼睛里，交织着痛苦、愤怒和无边的杀气。
本就寒彻入骨的空气，越发阴冷，带着杀气和仇恨的寒冷。
漓南乔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你，跪下，向那惨死的申屠军谢罪！”申屠冥夜冰冷彻骨的声音传来。
漓南乔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申屠冥夜见南乔竟然无视他的话，厉声道：“本王命令你，跪下！”
漓南乔那个暴脾气啊，吼道：“申屠冥夜，你丫的脑子发什么疯？”
“我凭什么跪下，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没门！”
申屠冥夜眼神如刀，那讨厌的命令语气，“凭什么，凭你是凉州漓家之女，凭你父亲做的那些忘恩负义之事，凭着这申屠军累累白骨......”
漓南乔狠狠翻了个白眼，道：“关我屁事，爱谁跪谁跪，我打死也不会跪！”
申屠冥夜没想到南乔还是个刚性子，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刚到什么时候！
“啊，天啊，真是我儿啊！我的冥夜。”
漓南乔被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
待她定眼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披着黑色的披风，正悲喜交加地朝着他们跌跌撞撞而来。
迎着风雪，漓南乔本就没听清这女人说的什么，生怕是什么坏人。
漓南乔本能地挡在申屠冥夜面前，大有一副你敢来试试的架势。
“丑女人，走开！”
申屠冥夜用力将南乔推开，这声音太熟悉了，是他的生母，他的娘亲。
申屠冥夜这一刻再也憋不住了，他盯着憔悴不堪的娘，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娘——”
漓南乔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才想起，这确实是申屠冥夜的生母，柳氏。
漓南乔并不喜欢这个母亲，若不是她非要请什么巫婆来作法，他们两个至于如此吗？
漓南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点颜色都不愿意给她留。
柳氏哪里关注到漓南乔，她此刻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宝贝儿子申屠冥夜。
“我儿，竟然真的是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难道上苍终于开了眼？”
柳氏激动得涕泗横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每日都会来这里看儿子，她不相信儿子便这样狠心离她而去。
她甚至日日跪在陵墓前，祈祷上天，若是可以，她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若是一世的命不够，那便两世，三世……
“娘，娘，娘……”
申屠冥夜没想到，自己出来第一个见到的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激动地挣扎着从轮椅上滚下来，重重摔倒在雪地里，艰难地爬到母亲面前，给母亲行跪拜礼。
“娘，是儿子不孝，让您受罪了......”
申屠冥夜哽咽了，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竟然比以前老了十来岁不止。
那两鬓的头发都花白了，真是一夜白头。
也难怪，白发人送黑发人，能好过吗？
漓南乔倒是看得有些鼻酸眼红，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们年事已高，不知自己在那个世界是否已经死了？
若是自己死了，她们的悲伤和痛苦，定然不比这柳氏少。
漓南乔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触景生情，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钢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