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是功，过是过！
看似简单，并无错误的六个字，此刻却让诸多仙帝宫之人心中生寒，便是周围那些宗门种族强者，都暗暗轻叹。
白帝的一生，都在为仙帝宫征战，挚爱兄弟都为仙帝宫战死，无数次挽救仙帝宫覆灭危机。
无论是功劳，还是奉献，都没得说。
甚至可以说，没有白帝的存在，哪有今日的仙帝宫。
他从无所求，今日只求能留白紫仙一命，可罚，可废，只求活命，如此简单的要求，都得不到成全。
太冷漠，太无情！
这要他人如何心甘情愿为仙帝宫付出？
“既无法求得一命，白帝斗胆再求宫主，能以我一命，换紫仙生路。”
白帝再抬头，本是黯淡的眼底，还残留着些许光芒。
“白帝。”
“宫主。”
此言落下，仙帝宫诸多强者，仙战宫上下所有，皆是为之色变，周围诸强都是眸光内敛，神色轻颤。
甚至始终平淡的司庭千秋，此刻都是双眸半眯，掠出一道锋芒。
白帝，要求死换命？
他想要的，是白帝的战力，乃至仙战宫，而不是一个死去的白帝。
“你是你，她是她。”叶云看着白帝，有一瞬沉默，可最终还是拒绝。
“宫主。”
诸多强者看向叶云，忍不住开口喊道，白帝以死相求，为何还要这般冷漠无情？
非要如此不可吗？
白紫仙的确有罪，哪怕废掉都可以，但非杀不可，对白帝何其残忍。
“求宫主开恩。”
仙战宫上上下下所有，俱皆跪地请命。
“请宫主开恩。”
还有不少仙帝宫强者请愿，包括帝宫直脉，都有人如此，不是为白紫仙，而是为白帝，他值得众人如此。
便是青羽都有几分动容，不由看向叶云，虽不言，却有几分相劝的味道。
替天行亦是如此。
可任由他人如何请愿，叶云都无动于衷，冷漠无情，铁石心肠。
“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刹那间，人群的目光全部落在白紫仙身上。
此刻的白紫仙，脸上已经没有半点情绪，没有任何波澜，平静的眼中是格外坚定，还有无尽的冷漠和温怒。
那是对自己命运的坚定，对叶云的冷漠，对叶云的温怒。
为了要自己性命，竟是如此无情，如此对待父亲。
“父亲，您起来，不要为我而跪，更不要向他而跪。”
白紫仙上前扶起白帝。
她父亲是战神，一生从不跪人，他脊梁笔直，永不屈服。
今日，却为她而跪，即便对面是无敌仙帝，依旧是一种羞辱，何况还没有得到半点回应，这是何等羞辱。
“此事是我所为。”
白紫仙扶起白帝后，淡漠的望向叶云，白帝想要阻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胡霄是我所派。”
白紫仙朝叶云走去，很坦然，她清楚事到如今，不管她承不承认，都已经无所谓了，叶云认定了，就不会放过。
非杀不可，很强势，很坚决，哪怕是父亲如此求情，都没有半点动摇。
“既然你已经调查到胡霄，就知道他是我死士，他已经隐藏在暗中，无人知晓他的存在，直到此次刺杀失败。”
白紫仙很淡漠的承认道：“所以这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以，和仙战宫无关。”
叶云很平静，依旧没有波澜。
正如白紫仙刚才所想，不管她承不承认，事实都是如此，证由心生，她逃不掉。
只是。
“为什么？”叶云开口问道，第一次声音有些柔和，不再是那么淡漠。
“为什么？”
白紫仙笑了，却笑的有些惨然，“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事到如今，白紫仙没有什么不能说，也没有什么不敢说。
却似乎又没什么想说，只是满脸带着羡慕，吐出一道幽幽声，
“我真的很羡慕她。”
确实很羡慕啊。
她还从未见过叶云如此在乎过谁，那莫莜莜虽然遭遇刺杀，却什么事都没有，即便如此，叶云依旧要问责到底，非杀不可的决心，谁都无法动摇。
这是何等在意。
曾几何时，她也曾无数次幻想叶云能如此在意她，只可以，幻想终究是幻想。
“叶云，我恨你。”
白紫仙忽然狰狞咆哮声，目光死死盯着叶云，如视仇敌。
随即，她放肆而笑，笑容凄然，又带着认命般的洒脱。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是我所为，我愿以死谢罪，只希望，到此为止。”白紫仙望着叶云，笑容收敛，一切神情都在这一瞬散去，似做好了死亡准备。
“紫仙。”白帝满脸阴沉，呵斥着白紫仙，那神色很可怕，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叶云，你非要如此吗？”
随即，白帝冷视叶云，直呼其名，再无半点敬畏，只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愤怒似乎火山被压制到极致，即将爆发。
哗啦！
仙战宫诸多强者都是踏步上前，和白帝比肩，身上相继流溢出肃穆决然的气息，其意不言而喻，愿为白帝而战。
“白帝，注意你的身份。”青羽冷声呵斥，天星宫诸强往前，替天行暗暗叹息，最终同样上前。
万道仙宫宫主看了眼司庭千秋，也与之威压往前。
至于叶云，依旧平静淡漠，白衣飘荡，浑身没有流溢出丝毫气息波动。
他的平静和白帝的肃穆决然，以及仙战宫前的凛冽气氛截然相反，可越是如此，四周各族强者，越是心颤。
白帝，要反抗，仙战宫甘愿追随战斗，不敢想象，若是真的爆发战斗，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
仙帝宫或许会分崩离析，死伤无数，但可以肯定的是，仙战宫从白帝开始，所有人都会战死吧。
“爹。”
剑拔弩张下，白紫仙开口喊了声，白帝看向她，就看到白紫仙对他摇头，“这是女儿犯的错，就让我一人承担吧，不要再添死伤，否则即便活着，女儿也无法心安。”
“紫仙……”白帝声音颤抖。
“爹，要好好活着，下辈子，我还做您女儿，为您尽孝。”白紫仙微笑着道，那是她最后的笑容。
随即，她周身掀起可怕的仙威风暴，化作一缕缕利刃般，将她笼罩在内，随后，她坦然的闭上眼眸。
“不要……”白帝撕心裂肺的咆哮，满脸绝望般痛苦，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白紫仙，只可惜。
噗噗噗。
笼罩的利刃疯狂刺出，直接将白紫仙埋葬，她没有抵抗，只在刹那间，便被自己的力量完全洞穿，化作无尽碎片，瞬息湮灭飘散。
“不……”
白帝伸手抓出，他抓住了，却抓到了一把空气，他的手在余威中挥舞，可哪还有白紫仙的身影气息。
悲啸响彻天地，震颤所有人心神，那一刻，许多人竟是不忍去看白帝。
为仙帝宫征战一生，立下赫赫战功，他的妻子、兄弟，都为仙帝宫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如今，他唯一的女儿，最后的亲人，反倒被仙帝宫逼死，这是何等的悲凉，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可笑。
也确实有人笑。
司庭千秋，此刻他的心中便满是笑意，终于是杀了，虽说是白紫仙自尽，却是被叶云逼死，结果都是一样。
“这就是你想要的。”
寂静的空间下，白帝仰着头，留下两行悲痛的眼泪，随即看向叶云，满脸都是极致冷漠，声音犹如万年寒冰。
嘶！
那绝寒之声传出，不知多少人都是一瞬颤栗，他们知道，白帝虽然没有反叛，不惜代价去保白紫仙一命，但他和无敌仙帝之间，已经生出无法修复的裂痕。
甚至，他一生追逐的信念，一生守护的仙帝宫，在此刻恐怕都荡然无存，因一人之死，让仙帝宫这位战神，这位守护神，心死如灰。
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如此吗？
“宫主想要的，已经看到了，我要闭关，恕不远送。”
逐客！
即便是仙帝宫宫主，即便是无敌仙帝，在他眼中仿佛都不算什么了，他不想在这里见到他。
随后，他收回淡漠的目光，艰难的转过身，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朝行宫中走去，此刻他的身躯佝偻，脚步虚浮，失魂落魄的状态令人心痛。
唯独叶云，平淡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不后悔，不在意，依旧是那般冷酷无情，心肠如铁。
“到此为止。”
叶云看着白帝的身影，淡淡吐出四个字，像是在对白帝说，又像是在告诫诸人，意有所指。
随后，他也转身离去，青羽率众随之而去。
“唉。”
替天行看着飞灰湮灭的白紫仙，看着步履蹒跚，心灰意冷的白帝，又看着冷漠无情的叶云，他很想说什么，可最终全部化作一声长叹。
万道仙宫宫主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司庭千秋，然后两宫强者也相继离开这边，周围各宗各族强者，皆是没有久留，暗暗叹息着离去。
最终只留下仙战宫诸强站在原地。
“到此为止？”
有强者低沉低语。
无敌仙帝要他们到此为止，但如此逼迫白帝，丝毫不在意白帝为仙帝宫的付出和贡献，生生逼死了白紫仙，逼死白帝最后的亲人。
要他们如何到此为止？
他们深深望着叶云离去，随后转身回到仙战宫，找上白帝。
而此间消息，也随着各宗各族诸强的离去，快速传遍仙界和周遭星域，一时间，令万众惊颤。
“没想到竟是白紫仙所为。”
“无敌仙帝好强的决心，即便是仙战宫公主，纵使有白帝求情，都没能保下白紫仙一命，他竟如此在意挚爱。”
“此举对得起挚爱，可究竟是对是错，谁又能说。”
但凡听闻者，都是为之惊颤，随即是暗暗长叹。
据说白帝已然心寒，仙战宫上下再看无敌仙帝的眼神，几乎都没了往昔的敬畏，甚至不少仙帝宫强者，都是如此。
无敌仙帝为挚爱复仇，却让仙帝宫产生了无数裂痕，这些裂痕，恐怕永远都无法修补，值得吗？
或者说，真就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