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整个星海宗，以莫问脚下为中心，疯狂的崩碎坍塌，大地勾勒出一道道恐怖裂痕，如地龙纵横四方，无限延伸，所过之处，崩碎一切。
那一霎，星海宗只如人间地狱。
即便如此，莫问也未曾留情，当年种种还历历在目，可有谁为他说过一句话，何况此次归来，他并非半点机会都没给。
在星海宗上下，将力量打入万流归宗，助楼星海而战时，立场便彻底决定，没有其他可能。
“莫问，你想要害死夜百川吗，你若再不停手，我等先杀夜百川，他虽非你所杀，却是因你而死。”
可怕的崩塌毁灭风暴中，传来一些中阶涅槃的惊惶威胁声。
在看到诸域死伤惨重，巅峰强者都在陨落溃逃，甚至宗主都被踩碎时，他们便意识到最后的活命机会在哪里。
唯有拿下夜百川，才有制衡莫问，博得一线活命的机会。
“找死。”
莫问抬头望去，眼底杀意迸发，他知道那是何处，星海宗的绝地深渊，当年师尊就被迫自囚在那。
咚！
脚步踏出，莫问作势就要呼啸杀去，屠尽所有。
不过就在这时。
“轰。”
绝地深渊中，猛然传出一道恐怖的轰鸣，就看到有黑暗乱流冲霄而起，其间闪耀着点点光辉，犹如黑夜下繁星璀璨。
“啊……”
伴随着那黑暗乱流涌荡，顷刻间便有凄厉的惨叫传出，其间蕴藏的痛苦恐惧，还有绝望，令闻者心颤。
“夜，夜百川，你怎敢离开深渊，你不怕印记反噬吗？”
有惶恐惊惧的声音传来。
莫问都是瞳孔骤缩。
他深知师尊当年被种下了什么，那是誓言种子，一旦违背，必遭反噬，那绝非玩笑，他本是准备踏碎星海后，让叶云为师尊抹除那誓言种子。
叶云能随手接触涅槃封禁，想来也能接触誓言种子的印记，但此刻听那声音，师尊明显要从深渊走出。
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神色急切，再不顾其他的朝绝地深渊方向冲去，可就是此时，便有一道淡漠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反噬？”
那是夜百川的声音，“我所谓的誓言，是楼星海在，永世不出深渊，但如今他已不在，我的命数，当由我做主。”
轰！
话音落下，黑暗乱流继续狂涌，一路吞天没地，将深渊外诸多身影尽数吞噬，随着那些闪耀的光辉呼啸，带起可怕的血雾。
“你耍诈……”
那些星海宗修士气极，谁能想到夜百川竟如此奸诈，誓言种子竟潜藏着这般漏洞，简直可恨。
但愤怒也好，震怒也罢，一切都无法逆转，随着乱流涌过，光辉闪耀呼啸，一切声音都是戛然而止。
唯有殷红的血雾，在黑暗乱流中是那般刺目。
“原来师尊早有后手。”
便是莫问都为之惊讶怔神。
师尊这般手段，便是他都未曾想到，也不知楼星海当年是否知道这漏洞，或许知晓，却根本不认为师尊还能在其手中掀起风浪，故也未曾在意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师尊之言，只要楼星海陨灭，那么他的誓言种子便不受束缚，一切都将由自己做主，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嗡。”
很快，黑暗乱流散去，整座星海宗化作残破的废物，而在那废墟中，有道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莫问视线中。
倒不是气息状态的狼狈，而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外形看上去很是狼狈，但那双本是浑浊空洞的眼眸，此刻却带着神采，有了生息。
“师尊。”
看到那道身影，莫问的身体明显颤栗了下，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什么都难说出，最终只喊了声师尊，然后噗咚跪下。
“你来了。”
夜百川伸手扶起，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有惆怅，有感慨，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多年不见，你终于成长起来了。”
“是弟子无能，让师尊受苦多年。”莫问自责。
虽说师尊的誓言种子有漏洞，再无需担心，但这些年楼星海活着，师尊便无法离开深渊，承受着痛苦折磨。
他若能早点到来，便能解救师尊。
若非遇到叶云，只怕他这一生都没有可能诛杀楼星海，甚至可能连涅槃封禁都无法打破，终其一生都只能在遗憾自责的渡过。
“这是我的命数。”
夜百川笑着摇头，“何况你已经做到了，就别再为这些年而自责，而且真要说自责，也该是我这个做师尊的，当年没能力护你周全。”
“不，我这条命便是师尊所护。”莫问摇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血甲灵器的价值超乎想象，楼星海执意窥探，可是抱着永除后患的想法。
若非师尊不惜一切庇护，恐怕当年就不仅仅只是被种下封禁，逐出宗门那么简单了。
“都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夜百川微笑道，将以前翻篇，谁都不要歉然，谁都不要自责。
“嗯。”
莫问重重点头，随即面带笑意，准备介绍柳雁秋他们时。
夜百川却是率先开口，声音微凝，
“稍等一下。”
哗啦。
话音刚落，夜百川猛然挥手，凝炼出可怕的黑暗乱流，带着如星辰般闪耀的光辉，朝莫问刚才碾碎楼星海的位置涌去。
莫问神色微变。
师尊继续出手，难道他没有碾碎干净？
“嗖。”
在那片废物中，突然有滴如血般的光点乍现，朝着虚空天际呼啸，速度之快超乎感知，眨眼间就要逃掉般。
“器灵？”
莫问眼眸骤缩，那滴血光点很渺小，很难和血甲联想到一处，但这一次，莫问真真切切感受到一缕血甲的熟悉感。
必然是血甲的器灵。
没想到灵器破碎，器灵竟然犹在，刚才逃过他的摧毁。
“逃得掉？”
夜百川声音淡漠。
这血甲便是当年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他的存在，才造成了后续的事，今朝彻底解决，又怎会放过。
而且，这血甲可是从那个地方而来，当年没办法匹敌，甚至看不到半点胜算，但这一次，看他们敢不敢来。
“哗啦。”
器灵的速度很快，但夜百川释放的黑暗乱流，更是瞬息划破天穹，白昼化黑夜般，覆盖了浩瀚天穹，将器灵埋葬其中。
黑暗乱流浩瀚无垠，残破器灵只如滴血，如此覆盖，就如倾四海之水，浇灭一束小小火苗，根本不存在半点意外。
“嗡。”
滴血器灵被覆盖笼罩，仿佛冲击到铁板上，被生生阻断去路，无法冲破出去，反被黑暗乱流碾压的嘭嘭炸响，殷红之色越发黯淡，似将破散。
“怎，怎会如此强横……”
滴血光点中响起器灵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骇然。
它可是血甲的灵啊，虽是血甲已经破碎，只剩纯粹的灵，但本身依旧蕴藏着绝对防御道意。
按理说，以它的品阶，这世间本该没有力量能够奈何才对，可今天却被打碎了器物本体。
此刻又一人，同样能无视它的防御道意，要将它灵智生生抹灭掉。
这世间的力量，远非主人所推测，难怪它吞噬那寄体的气血，都无法打破凡器的桎梏，原来那本就不是极限。
“噼啪。”
滴血光点还在炸裂，越来越黯淡，如同云雾正在被风吹散，将要彻底消散于天地间，这让器灵惊惧惶恐了。
即便是刚才面对莫问的碾碎，器灵都没有这种恐惧感，因为那时的它，还认为有退路，可以逃脱。
但这一刻，它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消亡的恐惧。
“轰隆。”
它拼命的冲击，想要冲破黑暗乱流逃离，却只是徒劳，根本无法撼动，反而是越发的黯淡。
到最后，滴血光点都化作一缕缕，仿佛要被彻底抹灭了，此时此刻，器灵终是忍不住，发出厉啸，
“主人救我……”
主人？
浩瀚人群都是神色惊变，下意识的看向刚才楼星海湮灭的地方，便是莫问都不由凝目望去，瞬间警惕起来。
这血甲的主人不就是楼星海么。
难道不仅血甲器灵还存在，就连楼星海都没有死透，还有什么绝密秘法，逃过了毁灭一劫？
可若是楼星海没有湮灭，师尊又如何走出深渊而无事？
“没人能救你。”
就在世人惊疑，莫问警惕且惊疑时，夜百川却是彻底挥手落下，黑暗乱流如天穹坍塌，笔直的往下坠落。
一路碾碎所有。
“嘭。”
器灵终是承受不住，当场崩碎，彻底烟消云散。
轰隆隆！
而这时，浩瀚天地都是狠狠震荡，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势，仿佛是从天穹最深处，从九霄之外降落此间。
“谁敢毁我灵器？”
可怕的怒然声伴随一道而来，让得威势更加恐怖，犹如仙神之怒，威压尘寰，无一能承受。
“咔嚓。”
只在顷刻间，便是天崩地裂，方圆千万里虚空崩碎，亿万众生更是颤栗到极点，便是葛青松等无数涅槃，都感觉似有天威加身，无法承受的跪伏在地，满脸的惊惧震怖。
“是谁？”
所有人艰难抬头，惊骇望去。
刚才那一瞬，还以为楼星海是假死，但此刻看来，那器灵所谓的主人，根本就不是楼星海。
是谁？
这般威严，竟是强到无法言喻，就如神明般。
难道这世间，还隐藏着长生仙。
这个想法一冒出，万众震怖，只觉心脏都在这一瞬停止跳动，倍感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