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公平。
这些词汇，对每个弱者而言是无能的幻想，可望不可求，对每个人强者而言是可笑的枷锁，会想尽办法打破。
别说一个宇宙种族，即便是放在任何一个小小的家族，所谓的平等、公平，都不过笑话而已，很难实现。
然而，一旦出现威严律令，彰显一定的公平平等，那么无论什么势力，哪怕只是一个家族，都会展现出难以想象的团结，爆发不可思议的潜力。
“难怪虚无族如此强大。”叶云不由感慨。
有此律令，内部的竞争都将是良性，不会有不公，不会有抱怨，都将向着一个目标方向，努力的前行着，又怎会不强。
“我有好奇。”忽然，叶云看向白衣女子。
“好奇什么？”白衣女子问道。
“从你的话来看，虚无族道院遍及每座城池，都设有武院和书院，且无论是否有武道天赋，都必须进入书院学习，是否可以理解为，虚无族人人读书，以丰富自己的思想精神？”叶云问道。
“是。”白衣女子道。
“我很好奇，虚无族的书院究竟是怎样，教导着怎样的思想，以至于让你们能够心安理得的入侵其他宇宙，破坏别人的家园。”
叶云看着白衣女子，幽声道：“饱读诗书之人，都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吗，还是说，虚无族的书院，教导的就是弱肉强食？”
“你读书吗？”白衣女子不答反问。
“读。”叶云道。
“那你可曾手握屠刀？”白衣女子再问。
“你隐匿观澜多年，对观澜局势颇为了解，且此次执意将我带来虚无宇宙，必然对我有所了解，那么你应该知道，我这人一向都是讲道理的，只杀该杀之人。”叶云道。
他始终相信身怀利器，易生杀戮，故始终坚守本心，愿以德服人，与天下讲道理，从不因为自己之强，便心怀杀戮。
他所杀，都是不愿讲理，不讲道理之辈。
“任何种族，任何人，都喜欢站在自身的角度看待问题，就比如你质疑我虚无族书院，却没有质疑自己。”
白衣女子笑道：“然而，你当真做到完全讲理，所杀都是该杀之人？”
叶云微微沉默半瞬便欲开口，对于这点，他向来问心无愧。
白衣女子却抢先道：“世间道理万千，没有绝对的唯一，你觉得有理，是因为站在你的立场，但站在他人的立场，你的道理未必有理，但你依旧按照你的道来解决，何尝不是因为你认为有理？”
“你所为不是有理，只是你认为。”
叶云顿时语塞，有些无法反驳。
白衣女子再道：“再简单点说，万物皆有灵，而你讲理出手时，自以为只杀该杀者，但战斗的余威摧毁天地环境，花草树木，乃至地上的蚂蚁，他们，又何错之有？”
本就语塞的叶云，顿时更加沉默。
虽说白衣女子的话有些极端，但不得不承认有些道理，立场不同，看待的问题便不同，谁又敢说绝对有理。
而且真正出手时，当真没有伤及无辜？
如白衣女子所说，万物有灵，花草树木亦有生命，地上的蚂蚁谁又在乎过？
“任何世界，任何宇宙，都没有绝对的公平道理，书院存在的意义，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这种理想化。”
白衣女子道：“虽然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但至少在书院的努力下，虚无宇宙变得越来越好。”
说到这，白衣女子看着叶云道：“如果有朝一日，虚无族去了观澜宇宙，一样会施行这套理念，相信观澜宇宙也会越来越好。”
叶云看着她，忽然笑了。
“虚无宇宙的道院确实非凡，有机会很想见识见识。”
叶云先是赞叹了下道院，如此道院，特别是设立的书院，确实值得敬佩，但随即，他话锋一转，“但这不是你们入侵观澜的理由。”
“如果我说，虚无族只是为了自保呢？”白衣女子婉儿问道。
“什么意思？”叶云皱眉反问。
白衣女子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她继续往前漫步，一路穿过城池，行走于山川河流之间，领略着虚无宇宙的风景，叶云则是跟在其后，两人安静不语。
“你们观澜宇宙不算小，诸天万界，种族无数，宗门世家更是数不胜数，而这些势力无时无刻不在争锋战斗，即便是同族之间，也会兵戎相向，死伤无数。”
遽然间，白衣女子忽然开口，“你可曾想过，若是有虚无族的律令秩序，诸天万界，种族势力都能和平相处，竞争也是良性，又会是番怎样的盛世场景？”
叶云沉声道：“任何一种秩序，都有不同的适应范围，再则，即便观澜宇宙需要改变，那也是观澜自己的事，无需虚无族干预。”
白衣女子笑笑不语。
她很清楚在敌对的关系下，想以三言两语便改变对方的态度，乃至思想认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她并没有执意争辩什么。
继续沉默。
白衣女子在前，叶云跟在后面，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或许是都清楚不可能说服对方，或许，是不知继续说什么。
“嗯？”
很快，叶云便感知到前方，突然有无数强盛的气息，浩瀚磅礴，数不胜数，仿佛有一支恐怖大军。
他跟在白衣女子身后，翻阅过一座高山，一副震撼的画面呈现在视线中。
只见那虚空之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无数战舰，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其数量绝对不弱于白衣女子率领的那支。
而且那些战舰上，同样俱皆神道，其数量同样不弱之，甚至那艘最大的超级战舰，超过万丈，上面的至尊造化数量，绝对过百，所散发出的气息恐怖至极。
一支比入侵观澜宇宙的神道大军，还要强盛的军团，瞬间让叶云双瞳骤缩，眼底布满震撼微凝。
又是一支恐怖的神道大军，这虚无族的底蕴，如此恐怖吗，仅是这两支大军，神道便数以万计，至尊造化数量不少于两百之众。
这是何等概念？
“噼里啪啦。”
在那支神道大军之上，虚空噼啪碎响，不时传出沉闷的轰鸣震荡，一个巨大的黑洞覆盖着所有，宛如一条宇宙通道。
“这里也是虚无族入侵地之一？”叶云暗暗深吸口气，看向白衣女子问道。
“是。”白衣女子没有否认。
哗啦！
随着她继续往前，即将降临神道大军中时，无数战舰忽然转动，随即一道道巍峨庞大的身影从战舰中呼啸而出。
为首是过百的至尊造化，他们迎面白衣女子，无比敬畏的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
除呼啸而来的至尊造化，无数战舰上数以万计的神道，俱皆面向这边，朝白衣女子哗啦单膝跪下，敬畏高喊。
“起来吧。”
白衣女子道。
那些至尊造化这才直起身，所有神道相继起身，但看向白衣女子的目光，依旧是充满敬畏。
“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为首的一位至尊造化，其释放出的气息丝毫不弱之前手持巨斧的那人，此刻振奋的看着白衣女子，随即神色微疑，欲言又止。
白衣女子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没有解释，只是问道：“封禁如何？”
“回大人，封禁已有松动，只要再给我等一些时间，定能冲破这条宇宙通道，只是……”那至尊造化恭敬回应，说到这时，又有犹豫。
他想问，既然大人已经从观澜打穿宇宙通道，为何不号令虚无族，一鼓作气杀向观澜宇宙，反而严令他们不再出手。
“继续镇守此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继续出手，同样，不能放任任何人进出。”白衣女子依旧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然的说了声，便转身继续往前而去。
场中，那些至尊造化神色微变，思索着白衣女子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难道观澜宇宙还想趁势攻来不成？
但随即，他们的目光便落在随白衣女子而去的叶云身上，瞬间明白是何意，毕竟此事，他们都是知晓。
“尊令。”
紧接着，那为首的至尊造化肃声领命，所有至尊造化，乃至神道大军所有，皆是肃穆躬身，领命。
而接下来的时间，叶云继续随白衣女子前行，了解虚无宇宙，不多时，他们又来到一处宇宙通道。
此地同样有一支神道大军坐镇，至尊数量过百，神道大军数以万计，仿佛一支比一支强，让叶云心中震颤不已。
就目前为止，他便看到三支神道大军，至尊数量已然超过三百，宇神境都是数以千计，神道大军数以万计，这般底蕴，绝对已是超越观澜，如何不让人震颤。
“我明白了。”
遽然间，叶云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白衣女子。
“明白什么？”白衣女子笑问。
“这一路走来，你带我了解虚无道院，见识虚无大军，是想让我见识虚无族的底蕴和实力，想要我清楚观澜和虚无的差距，从无形中瓦解我的信念斗志。”叶云看着白衣女子淡漠道。
“说对了一半。”
白衣女子笑道：“我从未想过能够瓦解你的信念斗志。”
叶云轻声一笑，没有在意这番话，而是直接问道：“不用拐弯抹角，阁下可以直说，虚无族实力如何，看看能否震碎我信念。”
白衣女子笑容更浓，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看着叶云，就那么笑看着，许久后才道：“想彻底了解我虚无族的实力？”
叶云眼眸微敛。
都是聪明人。
一个想要对方看到两个宇宙间的差距，一个也想顺势了解对方的真正实力，互相了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