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这边正打趣的时候,院子外面也传来车鸣声。
“应该是大哥回来了吧,我过去看看。”
姜予安在藤椅上起身,打算出门迎接。
午后和二哥他们通完电话后,大哥也询问了她的情况,并表示晚上会早点回来。
按理说公司那边有事,正常情况下是要加班的。
无非是心中放不下,还是觉得需要亲眼看看她与商言舟安好,才好放心。
钱挣得再多,也比不过家人平安。
姜予安也希望大哥能安安心心的,所以这会儿听到动静,便拉上商言舟一起,打算去迎接商承。
夕阳的余光落下,映照于山头,也拉长迈步而来的两位男人身姿。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正装,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小院子的石板路上,不疾不徐却磨人心。
姜予安远远看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那一瞬,心情忽然平静下去。
脑海里各种琐碎的事情全部放空,只剩下面前朝着自己走来的两抹身影。
步伐坚定,身姿挺拔,配合身后的夕阳余晖,可不是一幅好光景么?
赏心悦目,大抵说的是如此。
等商承和蒋延钦走近,姜予安脸上也扯出笑容,牵着商言舟往前走了两步。
“大哥,”她冲商承甜甜一笑,也没有忘记旁边的蒋延钦,只是相对比起来,对蒋延钦的语气就少了几分亲昵,多了三两分的客气和道不明的情绪,“蒋大哥。”
商承点了点头,目光在姜予安身上停留了几瞬,大抵是在看她是否有受伤。
另一只手则在商言舟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透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下午没吓到吧?”
他问的是商言舟。
当然,也是旁敲侧击在关心小妹。
小孩如果没事,大人自然也不会受到过多的惊吓。
商言舟摇了摇头,“没有的爸爸,下午姑姑带我乘了公交车,看到了很多江边的风景,很漂亮。下次放学,我可不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商承有些意外,“不是打车回来的?”
姜予安放弃开车的事情他是弄清楚的,不过这两个小家伙没直接叫个出租回来,反而去乘坐公共交通,倒是让他意外。
商言舟向商承解释,先是乘坐了公交,后面才打车回来的。
闻言,商承也了然地点了点头,并给出自己的方案。
“你现在还小,如果你能接受公交的出行方案,可以和李爷爷说。等你念了小学,再自己上下学。但舟舟,前提我也同你说好,一旦接受这个方案,你便不能再反悔,不能因为走路太累又改变主意要大人接送,明白吗?”
商承教育小孩并不溺爱,也希望尊重他的想法。
不同意是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那么小的东西,要是被拐走或者是走丢,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
他不希望商家再出现第二个悲剧。
但若是他坚持,提前独·立自主也不是坏事。
从前商家还没有这般发达的时候,父母来不及管他,他同样是自己上下学。
那时条件更差。
学校和家里隔着几公里的路程,全靠一双脚走回来再走回去,别说接送的车,连公交车都没有。
而那时商家穷得连一辆自行车都买不起,还是后来他念了中学,外公那边送过来一辆自行车。
现在回头想想,他们的小孩已经幸福许多。
挺好的。
商承眸光温和地看着小孩,温热的掌心落在他的脑袋上,“也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自己可以先考虑考虑。”
姜予安在旁边听得压迫感十足。
她在心里暗自吐槽,哪有这样询问人家小朋友的。
才多大啊,就让他自己考虑,还不带反悔的。
这谈话方式,分明是把人家小孩当做他同级别的同事了吧。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把小朋友从压力中解救出来,就听到商言舟语气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可是爸爸,考虑事情也不能单单空想。如果您允许我自己上下学,我可不可以拿出一周来对比一下,再给出考虑后的结果呢?”
话音落下,姜予安便默默闭上了嘴。
她差点忘了,她家本来就老成的小朋友,可一般的小朋友是不一样的。
但思索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最近这段时间还是算了吧,小孩子实践是好事,但我总觉得……今天的车祸可能有点问题。再确定不是人为因素,还是接送上下学吧,小舟舟还那么小,也不急着让他独·立。何况,我觉得他已经比大多数同龄人要懂事了。”
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要自律和自主了。
比如她。
姜予安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为自己的懒惰而汗颜。
提及车祸,商承眼底的情绪也微变了一下。
英俊硬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重,他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边先等小淮查查,近段时间你也多注意一些,国内虽然比国外要安全一些,但也别掉以轻心。”
姜予安冲他笑,“知道了哥哥,我都打算这几天宅在家里了好伐。”
话是这样说,但一直不出门是不可能的。
她自认为没有得罪谁,不至于一直有人想置她之于死地。
这次车祸,她姑且先认定它是一场意外。
“商小姐……在国外的时候也经历过一些意外吗?”
在一旁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蒋延钦忽然开了口,看向姜予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
他是知晓姜予安身上有伤口的。
毕竟当初姜家那场晚宴,在豪门圈子里也传说得有些广泛,流出来的视频也不少。
那张娇小又坚韧的面庞掀开自己的裙摆时,他不知道她花费了多大的勇气。
但他知道,她必然是勇敢的。
如此,才敢在诸多人面前将自己的伤疤展露。
他同样清楚,如今的姜予安是自信且幸福的。
有商家人护着,那些不好的经历自然也能被抛之脑后。
她敢直面自己的伤痕,也早已经在自己亲人面前卸下自己的盔甲,谈笑着冲他们撒娇。
若是从前的姜予安,绝对不会。
她会低着脑袋,将自己隐藏在躯壳之中,装作自己是一只刺猬。
他庆幸,他的姑娘会因为爱,剥去曾经伪装着的钢刺。
他也难过与震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还曾受过许多不为人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