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丞相明明是在跟我示意要我开口帮忙,我们如此一帮不就搭上了丞相这条线了吗?”
何将军感觉自己错过了帮忙的机会,压低声音询问着何若水。
或许说这样的语气也不算是询问了,而是质问。
何若水心里是真的觉得何将军蠢到家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敢摆到明面上来说。
“胡亲,您就别说话了,只是安静看着就是了。丞相与李将军的事情您犯不上去,管也管不起。”
何若水声音并没有算很小,可是十分的冷淡,心里确实是对这个父亲有些失望至极。
本以为还算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傻到了这种地步,这样子的局势之下还敢开口偏帮,不管是拉谁的偏架,之后都会倒霉。
尤其是如果要帮了李将军宁丞相,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的,总之站中立,李将军还会保护他,可是不管倒戈向了谁,都会被怀疑。
还不如静观其变。
何若水记得之前李贤飞跟他说过,她爹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肯定不能只靠带兵打仗就能成功,自然是也有自己的能力。
用兵如神的人,此人心计谋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否则,如何能用计操纵如此之多的兵?
所以一点都不担心李将军会吃亏。
而且,恐怕吃亏的人应该是宁丞相了。
“给你扣了一顶帽子?你这可倒是高看我一眼了,这南海珍珠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你的手里,难不成也是我硬塞到你手里的吗?”
李将军毫不客气的呛声。
宁丞相有些恼羞成怒,“这明明就是我献给皇上的贺礼,怎么就成了晦气东西了?烟雨之中还透露着是我用此物诅咒皇上,居心叵测,我怕居心叵测的是将军你吧。”
两人在朝堂之上也这样子争吵过,所以众人竟然都有些见怪不怪。
也是后来了,李将军被调往了镇守边关,所以两人的争吵才至此结束。
可是一旦碰上,依旧会吵。
这个时候,就算是赵延睿也会选择先暂避其锋芒,不要招惹这两个人。
“谁人不知这南海珍珠究竟是怎么打捞上来的,这珍珠有没有沾过人血?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除夕之夜,良辰吉日,你竟就是如此恭贺的吗?”
李将军冷哼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让宁丞相一下子白了脸。
确实在这种好日子里面送礼,最忌讳的就是送带血的物件,可是这南海珍珠的确难得,还是这么大一颗,那采珠人听说除了上岸时流了点血,其他也没什么异样。
“还请李将军谨言慎行,有些话三思后行。”他沉着,脸色非常的不好看,说话间也有些不悦。
李将军根本不管他这些,反而是继续说道:“这等礼物收回来便是,何必送出去碍眼呢?”
宁丞相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
“李将军此言差矣,皇上是万民的皇上,玩命愿以血汗敬重皇上,那是因为皇上福泽天下,可将军要是说父亲因此便做错了,那可倒是好冤枉。”
庄贵嫔此时开口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亲爹,总该要帮着说两句话的。
李贤妃则是没有开口帮腔,而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这时候帮着说话也倒是胆子大。
赵延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些不悦。
庄贵嫔进了皇宫之后就是后宫妃嫔,也就不再是丞相府的人了,此时此刻如此做,于他而言,确实不喜。
而庄贵嫔却并未反应过来,仍旧说道:“况且这南海珍珠,也可算作是南海采珠人对皇上的庆贺,与民同乐的事,怎么能算坏事呢?”
李将军冷嗤一声,“丞相倒是有个好女儿,何时何地都为着父亲着想的很。”
话音落下,庄贵嫔立刻抿住嘴。
她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立刻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皇帝,赵延睿面色平常,并看不出一些其他的情绪。
可越是这样,她越有些担心。
刚刚李将军的话可算得上是明白指出她的过失了,当着皇上的面袒护自家人,还参与朝堂争执,这可是大忌。
她方才也就应该一样的缄默不言的。
宁丞相自然也想到了这些,表情变幻莫测,心里担心此事会让使得皇帝对庄贵嫔生厌。
那这些时日就白做了。
“采珠人一生以采珠为生,有生意才会有财路。”赵延睿慢慢开口,在落针可闻的大殿内显得声音格外突兀。
“而将军体恤民情,怕强制采珠人采珠,也是情理所在。”
他一番话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都看明白了皇帝此时并不想生事,也并不想让这件事情继续下去。
何若水也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其实已经感觉到了皇帝十分明显的不悦,几乎是要直接发作了,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将此事揭过。
不过,由此倒也能瞧出,皇帝爱万民,却也并非每个人都能照顾到,就如这个采珠人一般,他其实并不在意那采珠人如何。
何若水又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将桌子上的菜草草的吃了两口,却只觉得有些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
她发现,自从自己有孕之后,口味就刁蛮了许多,有许多之前十分爱吃的,现在都不是很想吃了。
不过太医说这也是一个正常现象,毕竟孕妇就是会有口味刁钻的情况出现。
何若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却总觉得胀胀的,不知道为何还是有些憋闷。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是不是在这宴会之中闷的,尤其在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也难免会被影响到。
所以避免自己继续难受下去,她想要起身离席,至少出去透一透气,可能会比现在好些。
何若水朝着自己身边的何夫人轻声说了自己的意思,何夫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赵延睿的目光早已注意到了她那边,看着她起身看向他,眼神也立刻回了过去。
何若水微微一笑,“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想要出去透透气,告退。”
赵延睿点了头,看着人从座上离开,目光一直跟随着,心里是止不住的疼惜。
只是他眼神还未曾离开,眼前缓缓朝前去的人,竟然猝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