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水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封信,许久之后叹了口气,将信直接烧了,等着冬月打探消息回来。
夜色越来越深,冬月还没有回来,何若水其实心底已经有些料想了,只是无从言说。
“娘娘!”
冬月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静的深宫显得格外的突兀,只是听起来十分的焦躁。
何若水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把冬月迎了进来,顺手直接关上了门,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气喘吁吁的说道:“娘娘,大夫人的母亲李老太君,带着大夫人进宫向皇后娘娘告状,说大人宠妾灭妻,贬妻为妾,竟然还要过继儿子到夫人名下,是不合规矩,说您纵容母亲犯错,理应同罪论处!”
冬月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还有就是,大夫人在皇后娘娘哪儿哭着喊着要见何采女,眼下皇后正带着两人去寻皇上,说是此事她就算有心也无权,只能问过皇上。”
何若水听完之后十分淡然,“然后呢?”
冬月一下子有些被噎住了,“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她表情看起来十分焦急,“这要是告到了皇上那里,那皇上肯定会觉得大人借由您的权柄,为自己谋私利,这件事情对您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
何若水拍了拍她的脑袋,摇了摇头,“越是在这种时候,你就越不能着急,自乱阵脚,只会给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我们现在先静观其变。”
说着,看向外面已经黑沉沉的夜色。
“冬月,准备好了,或许咱们今夜,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何若水的神情很平静,看起来全然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冬月跟着也平静下来,认真点点头,“是,娘娘。”
她甚至十分平静的坐到了梳妆镜前,盯着镜中那张相较初入宫时已全然不同的模样,勾唇一笑。
何若水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的皇帝心中所在意之人,恐怕已经不仅仅只有尹芷惜一人了。
她必然是占了一席之地的。
虽不知皇帝究竟是从何时起始,可她只需要一个结果。
此时此刻,皇后带着李老太君和大夫人十分匆匆的前往了皇帝的寝宫,但是也很懂分寸的,没有叫人直接进去,反而是告诉进忠通禀一声。
进忠看到了跟在皇后身后的人,并且看出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李家的老太君。
而另一个女子看起来和李老太君长的得有三分像,也不难猜测身份应该就是李老太君那个常年不在身边的长女。
而且这个长女所嫁之人,正是昭嫔的父亲。
进忠十分敏锐的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对劲,可是这个时候也并不好去知会一声昭嫔,所以就面不改色的转头回去禀告皇帝。
赵延睿听到皇后带着李老太君来,心里面就知道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皱起了眉:“这两个人来做什么?”
进忠如实说道:“不止有两个人,李老太君的长女,也就是昭嫔娘娘的嫡母,也在的。”
赵延睿联想了一下,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李老太君突然求到了皇后那里,也就明白了为何深夜到访。
“这个何将军倒是一日都没有让朕安生了,这些事情也不知自己先解决好了。”
赵延睿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却没有很深的责怪之意,说完之后亲自就往外走去。
皇后很显然是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亲自出门来了,愣了一下之后立刻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赵延睿笑了一下,把皇后扶了起来,随后目光看到了跟在皇后身后下跪行礼的李老太君:“老太君怎么也跪下了?快请起。”
说完之后伸手就想去把李老太君扶起来,可是没有想到李老太君却并不就顺势站起来,反而是颤颤巍巍的扶着拐杖,两条腿都跪了下去。
赵延睿一看这个架势,心里就明白了,恐怕这是要倚老卖老了。
“臣妇不敢。”李老太君如此说道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平静,好像就是真的不敢起来一样。
大夫人跟在李老太君身后,抽抽搭搭的哭着看起来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赵延睿自然也不会再弯下身去扶人一把,而是问道:“不知老太君何出此言呢?”
李老太君低着头,缓缓地说道:“臣妇要状告何大将军宠妾灭妻,贬妻为妾,家风不正,不配为官!”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无论如何何,将军都是要委屈一段时间的。
除非此时风向一转,是李老太君无理取闹,不过这么大的反转,倒是不太现实。
赵延睿沉默地看着李老太君,也不说话。
这倒是一个难题,毕竟,若水的母亲确实妾室变成了正妻,而原本的正妻李氏也变成了妾室。
他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一些昏了头,因为这是若水的母亲,所以并没有深究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从妻贬为了妾。
再加上,何琪玉不仅戕害嫔妃,还暗害皇子,导致他也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处理何将军的家事。
“皇上,皇上,求求您为臣妇做主,臣妇无缘无故从明媒正娶的发妻,就被贬成了普普通通的平妻,这实在是对臣妇不公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臣妇也并没有犯七出,没有想到竟然就要被如此对待!”
赵延睿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皇后自然是生怕这件事情就这样子过去,立刻跪下说道:“皇上,臣妾身为女子,如若是突然从妻子被贬为了妾室,自然是也心中悲哀,所以臣妾恳求皇上能严查此事!”
说完之后,悲怆地跪下磕了个头。
赵延睿看着皇后言真意切的,心里面却有些好奇。
他这个皇后一向都是个活佛,这些争斗能不参与就不参与,一般要是遇到些什么事情,向来都是称病不出,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主动的卷进来,难不成是害怕自己的皇后之位不保吗?
赵延睿心里只觉得她实在是过于担心,毕竟,一国之后随意废立才是王朝衰败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