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安贵嫔,目光落在被她按住的安芯身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太监马上走上来,一个手刀就直接把打安芯晕了。
他要带着人走的时候,安贵嫔突然又把他拽住。
“不知贵嫔娘娘还有何事要吩咐,奴才在这听着。”进忠话语说的恭敬,但实际上已经不动声色的从她手中脱出,站在一旁。
安贵嫔自然注意到了这一个小细节,只不过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算不上是什么吩咐,只是想问一问,冷宫如今是何人在把守?吃食可会按时给到?”
安贵嫔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安芯,最终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柔软,毕竟自己还是妃嫔,甚至是贵嫔,就不得不去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
她们两个算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虽然说父亲对他们这些嫡女教导有方,可最疼爱的还是她们的哥哥。
她对自己这个妹妹,虽看着像姐姐,可却尽到了母亲的职责。
进忠拱了拱手回答道:“此事还请贵嫔娘娘大可放心,毕竟犯了事的还是妃嫔。”
安贵嫔点了点头之后,转过头去往里走,也没有再说什么别的话。
进忠直接将人拉了起来,带到了冷宫去。
将这些报回给李修容的时候,她愣了几秒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快人心,反而是有些失魂落魄。
何若水看到她之后,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姿态,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此事对于李修容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皇帝前几日还对着安芯嘘寒问暖,还十分宠爱,如今就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把人丢到冷宫去,完全不念往日情分。
李修容就算早就对皇帝已经死了心,可是看到皇帝这么冷心冷情,到底还是会有些害怕与担忧的。
“若水,你说我们这些后宫女子究其一生多么可笑,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面,为了那一点宠爱,争得头破血流,到了最后却还是犹如黄粱一梦,什么都留不下。”
李修容张口说道,丝毫没有避讳身边有人。
何若水注意到了,周围已经有人注意过来,立刻使了个眼色,让冬月带着人先下去。
冬月看见了自家娘娘的眼神,立刻带着人离开,并且十分贴心的把门还关好了。
李修容看何若水说话之前都得准备这么多,不禁又是冷笑。
“你看看就算受宠如你,有些话也不是想说就说,你说我们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李修容苦笑着问道。
何若水淡淡的看着李修容,“李姐姐,你现在觉得与世无争,无非是因为火还没有烧到自己头上。”
她抿了抿嘴之后,放弃了说教,反而是直接站了起来,“还请姐姐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
话说完之后就立刻站了起来,回头看着李修容。
李修容虽然并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但是出于对何若水的信任,还是站起来跟了上去。
她看着路线逐渐变得眼熟,眼神微微一缩,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要去敬宁宫?”
何若水点了点头。
此刻已经是深夜,皇帝已经差人通告后宫,今夜并不会来后宫留宿,所以各宫也都早早的熄了灯。
敬宁宫却不一样,刚刚接了圣旨,现下还缓不过神来,点着烛火,不知在宫里做什么。
何若水甚至都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往日里,敬宁宫中,巴结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而如今冷冷清清的却只剩下寥寥几个宫女与粗使太监。
何若水径直往里面走去,路上虽然有人已经看到了她们两个,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要进去通报,也并没有一个人前来阻拦。
李修容看着这一幕,有些震惊。
何若水直接带着她到了安贵嫔面前。
她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安贵嫔面前,既不行礼也不开口。
李修容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古怪,往日嚣张跋扈的安贵嫔,若是见比自己位分低的嫔妃,如此直视自己还不行礼,早就暴跳如雷了,如今却只是安静的坐着,与她对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行,这一个理会不会打扰到何若水。
“何贵人大驾光临,真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安贵嫔只是与她对视了片刻,就错开了目光,开始摆弄起桌子上的茶具。
何若水微微笑了一下,“我确实也没能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娘娘。”
安贵嫔摩挲着杯子的杯壁,一句话都没有说,听着她敌意明显的嘲讽,十分罕见的没有回怼任何话。
李修容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何若水十分突兀地笑了起来,“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失势的下场。”
她眼角带着笑容,可是眼底深处却不见丝毫笑意,一片冰冷寂静,看起来好像没有丝毫情感一样。
李修容看着这样子的眼神不寒而栗,一瞬间就想到了会拥有同样眼神的皇帝,突然之间觉得他们两个,竟然绝配。
都是不择手段的人。
安贵嫔即便是听到了这句话,也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我摆的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希望何贵人能摆清楚。”
她眼神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所以说我如今确实已经失势,可到底还是贵嫔,众人以后和贵人必然不只止步于贵人,可到底不该落下这样的把柄。”
何若水听到这句话,又笑了起来,“是吗?那就不知贵嫔娘娘现在的话,皇上还会听几分?”
安贵嫔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微微一白,随后嗤笑了一声。
她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反而是转开了脸。
皇帝今日能对她们姐妹俩两个做这样子的事情,来日未必不会如此对待她们。
就像皇上那样冷心冷情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产生价值,让他利用如此才会有长盛不衰。
安贵嫔现在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还是安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可是就是不会往安家已经威胁到了皇帝的地位去想。
因为,她不会知道这些,安尚书,也从不会对一颗棋子讲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