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妃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何若水不过就是个替身罢了,又能给我造成什么威胁?我瞧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到皇上面前说三道四!”
安芯听了忍不住一笑,环视了一下周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些笑话,咱们姐妹两个笑笑就算了,可别放到外面去说。”
她十分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的好妹妹,这反倒你像姐姐一样,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说着,摸了摸安芯乌黑亮丽的秀发,“咱们整个安府,如今的希望是寄托在你和舜儿身上的。”
安芯闻言,眼神闪了闪,“姐姐,你放心,既然我进了宫,那就一定会争气。”
说着,她眼底划过了一丝狠厉。
谁都不知,她为了入宫都牺牲了什么!
暮色四合,敬事房的公公呈上来了绿头牌,进忠打量着皇上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转过头去摆了摆手,“今日就不翻牌子了。”
敬事房公公点点头,带着绿头牌就准备要退下。
赵延睿抬起头来,看到了何若水的名字,想到今日,她安静坐在那儿,如遗世独立的昙花一般的模样,心里倒是一动。
“等等。”他把人叫住,“去云台殿。”
进忠马上明白皇帝的意思,给敬事房的公公使了个眼色。
“不用去通禀了,朕晚些时候亲自去找她。”赵延睿又拿起来一封奏折,细细批阅。
进忠摆了摆手,示意公公下去。
何若水回宫之后,确实没有像李修容说的那般去嘲笑现在的何琪玉,因为她心里清楚,今天夜里皇上十有八九会来。
她现在在皇帝心里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只为他一人降落凡尘,如果看到了她落井下石的模样,皇帝肯定会厌弃。
正好假装不知道皇帝来,坐到了书桌前抄写佛经。
也不知道皇上在看到她这笔字的时候,心里会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到了夜里,她挑了烛火,继续抄佛经,假装太过投入,没有注意打帘进来的赵延睿。
他进来之后就对着屋里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挥挥手都让她们下去了。
听到门关上,赵延睿这才走向了何若水,她也装作是听到门响,抬起了头,与皇帝四目相对,先是懵懂,最后眼中乍喜。
她立刻弯唇笑起来,绕过桌子就要给皇帝行礼,赵延睿一把把人扶住。
“爱妃,这是在写什么?怎么如此投入?”赵延睿声音低哑,硬撑着跳动的烛火,显得此时的气氛,竟然有些暧昧。
何若水靠在皇上怀里,回答道:“是抄给太后娘娘的佛经,她老人家一贯信奉的。”
赵延睿随手拉过了何若水的纸,只是想看一眼,没有想到这一笔让他极为熟悉的字,倒是让他震惊了一瞬。
他态度先是略略冷淡,但也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
“你这字倒是写得漂亮。”赵延睿声音有些疏离,并没有表现出责怪的意思。
何若水假装没有听懂,直接拿出来了一本誊抄的诗集,“皇上也觉得这个字体漂亮,是吗?这是嫔妾去藏书阁找到的誊写本子,也不知道这钟灵毓秀的字究竟出自谁人之手,嫔妾就是想要学这漂亮的字体,也只能学出十之一二。”
她说完之后,回头朝着皇帝甜甜的笑了起来。
何若水知道自己这副神态最像是尹芷惜,皇帝肯定会晃眼。
果不其然,赵延睿望着她捧着诗集的样子与心底的那人,不禁又一次重合。
明明样貌也没有像贞顺仪那么像,可无端就是觉得,她最像芷惜。
“你喜欢这本诗集?”赵延睿声音没有了刚才的那些冷淡,但还是保持着警醒。
何若水点了点头,“皇上可还记得,嫔妾闺房里挂着一幅字,是王摩诘的红豆,而这本诗集,恰好又是王摩诘诗集。”
她笑了起来,“到底与这王摩诘有缘分。”
何若水此刻俏皮的样子,又映入了赵延睿的心底。
原来是因为喜欢诗集,故而仿字。
如若她今日说的本就是这样的字,恐怕何若水性命也会堪忧。
何若水原本是打算这般述说,但却意识到了赵延睿的冷淡。
幸亏她有两把准备,清楚尹芷惜曾经抄写过一本王摩诘的诗集,所以才会在重生第一日,便挂了一幅字在房间里。
如今才有转圜之机!
“既然爱妃如此喜欢,那朕便让书阁博士去给你多找两本来给你解解闷。”赵延睿说着就拉着她坐下。
何若水点了点头,十分惊喜谢了恩。
赵延睿摩挲着她的手背,说:“今日的事情,是委屈你了,朕也是心急,竟然没有瞧见你的腿。”
说着,竟然亲自拉起了她的腿,放在了自己腿上,帮她除去了鞋袜,轻轻揉着。
何若水自然是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做,但立刻反应过来,便是有些羞涩的往回抽了一下腿。
“皇上,嫔妾没事。”何若水故意略带慌张地说着。
赵延睿则是轻轻笑笑,“怕什么?这儿只有朕与你两个人,不会被别人瞧见。”
何若水听了,低头羞涩一笑。
只是她的眼里,却满是凉薄。
“只是说起来,你与贞顺仪姐妹情深,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因为你的善良,被牵扯其中。”赵延睿随口说道。
何若水听到这句话就明白,皇帝今天夜里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孩子是你亲自陪着接生的,你怕是也有感情,加之,你与贞顺仪关系很好,这孩儿,你觉得放在你这里养着,如何?”
赵延睿手里还捏着她的脚腕,可是这问题却一点都不留着情面。
何若水心里虽然已经清楚了皇帝的本性,可难免还是会有些觉得心凉:“嫔妾身份低微,断不敢动抚育孩子的心思。
“但嫔妾有一言,还希望皇上可以听一听。”何若水十分真挚的说着,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腿抽了回来。
赵延睿做足了戏,就不会继续抓着她,只是看着她点头,“你便说就是。”
她点了点头,“先不说,嫔妾究竟有没有教导好皇子的能力,就说嫔妾资质尚浅,这才入宫一年,膝下如果已经有了一个养子,旁的嫔妃可该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