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才人,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就在安德妃以为何若水受不了这种羞辱,准备转身走的时候,何若水直接跪了下来,十分端正地爬了过来。
周围虽然说没有那些粗使宫女,可是身边陪着的大宫女都在院子里站着,一个两个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何若水往前爬。
何若水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的坚毅,但指甲却深深地掐进了手心里。
在别人面前如牲畜一般爬行,这种羞辱,是在府邸中都不曾有过的。
可是,贞顺仪此刻还在宫里叫着肚子疼,她腹中胎儿都不知现在如何了,自己必须得忍下这份委屈。
今日之辱,她必将牢牢地记进心里。
千倍、万倍还之!
安德妃也是呆呆愣愣地看着何若水爬过来,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如此的淡然。
何若水爬过的这一段路,平日不过是四五步就能走到。
可她却感觉爬了一辈子似的。
何若水拿着自己的手帕仔仔细细的帮安德妃擦着鞋面,上头本就不见灰尘,但她始终擦得仔细,又恭敬的问道:“德妃娘娘,如今,鞋面已经干净,还请娘娘救命。”
安德妃看着她这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怒从心中来,直接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了她的脸上。
何若水被打的直接偏过头去,可还是没有说什么,跪在地上叩首。
“身为皇上嫔妃,竟然这么下贱?”安德妃气急败坏的骂着:“你瞧瞧自己眼下模样,亏皇上宠了你那么长时间,连基本的一点气节都没有!
何若水不接话,还是低着头。
越看何若水这副模样,安德妃就越是觉得心惊。
此女绝对不能小觑!
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竟能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足以可见此女心思之深……
安德妃眼中蓄起了杀意。
如今她们已经彻底站到了对立面,若是日后有何若水爬起来的那天,必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姐姐!”
安芯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她拉住了安德妃,直接把人拽到了一边去,低着声音说:“咱们要做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太后和皇上虽然人不在,但肯定留了眼线在宫里。”
安德妃愣了一下,“你不是说那些眼线,都已经打点过了吗?”
“面上活谁都能做,”安芯叹了一口气,“而且何才人自己就是太后最大的眼线。”
说着声音更低了几分,“再加上皇后那只老狐狸!”
安芯脸色有些难看,“她巴不得我们能露些马脚出来,若今天的事被她传到皇上他们耳朵里,咱们姐妹可都得遭殃。”
“毕竟事关皇嗣,我们若要一直卡着人,出了意外……怎么也撇不清责任了!”她说完之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姐姐虽然莽撞,可却也没想到能莽撞至此。
这个计谋虽然能折了何若水的面子,但却并不高明。
反而能帮她之后从贞顺仪的事中,稍微摘出来点。
“那眼下该要怎么办?”安德妃虽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可还是不以为意。
安芯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何若水,马上就又回过头去拉住了安德妃,“不管事情如何,我们现在先把太医给她,让她回去。”
安德妃倒也是一向听这个妹妹的话,点了点头之后,给身边的采蓝使了个眼色。
采蓝马上就知道自己娘娘想要做什么,立刻回过头,笑着和何若水说道:“才人快请起,您诚意这么足,我们娘娘自然是会派太医跟才人回去的。”
说着,就已经把何若水扶了起来,“我们娘娘如今管着后宫大权,贞顺仪那边的事一点也马虎不得,所以奴婢也跟着才人一起去瞧瞧。”
安德妃必然会派人跟着,这已经是早就料到的结果,何若水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匆匆忙忙找到太医之后,也就任由采蓝在身后跟着。
她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着赶往锦华宫,生怕自己晚一步就会造成什么不可避免的后果。
年近六旬的太医也是跟着她一路小跑。
匆匆赶到锦华宫之后,三个人都是喘着粗气的。
青锁一回头看到何若水回来了,惊喜的猛然间睁大了眼睛,朝着她的身后看过去,果然带来了太医。
“娘娘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只是眼下顾不得和娘娘多说,之后,奴婢一定请我们家娘娘上门去拜谢。”
此时此刻,何若水在这满宫人眼里,活像是救命恩人!
青锁一边说一边请太医到了里屋,何若水有些累着喘不过气,还是跟了进去。
贞顺仪还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喊着疼。
何若水看着太医就位之后,也就不着急了,坐在了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太医把脉。
青锁站在旁边十分紧张的看着,生怕他会说出些什么不太好的话。
太医把完脉之后,立刻施针,只是几针下去定了穴位,贞顺仪就慢慢的不疼了。
她被疼痛折磨了一宿,整个人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发丝打绺贴在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何若水立刻就围了过去,声音轻轻地问道:“太医,您可看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太医摇了摇头,“按理来说,贞顺仪这一胎坐的是很好的,应该不会有如此大的胎动才对。”
说着,眼神避开众人,偷偷瞄了一眼采蓝,心里面斟酌了一番,才继续说道:“只不过是吃多了东西,所以才导致胎动厉害。”
太医一边说一边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娘娘体质原本就弱,孕中不太适合吃过多的大补之物,也需得要适量的运动。”
这其中最关键的,太医并没有往出说,采蓝也就放心了。
大补之物倒是次要的。
只千万别讲出来,这糕点里还面夹着另外的东西就好。
“叨扰太医了,这么晚还劳烦您跟着我颠簸奔跑。”何若水跟过来行了一个礼,由衷地感谢着。
太医看着何若水此时还有些苍白的脸,又看到了她白嫩的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
心里忍不住的叹息。
这宫里头可鲜少有过这样有勇有谋的人,竟敢单枪匹马闯到敬宁宫里问安德妃要人.
“何才人不必过谦。”
“今日,是何才人及时将微臣请来,这才保住了龙胎,微臣可不能居功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