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殿下先问问娘娘同不同意呢?”何若水心想,就是去做点心也比在这儿傻站着强啊。安德妃宠儿子,必然会答应。
果然,安德妃拗不过儿子,只得应了,还让几个宫女赶紧去采花!
何若水松了口气,去了敬宁宫的小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忙了大半天,总算把几样点心做好了,赵锦舜大呼小叫,直说好好吃!何才人以后你要经常给我做!
何若水笑着应了,又哄着他玩了半天,赵锦舜竟把当日被罚的事忘了,对她十分亲密。
安德妃见儿子轻易被收买,气不打一处来。这何若水是个妖精吗?勾引了皇上,笼络了太后,现在连她唯一的儿子也被她迷惑了?
看到儿子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太败他的兴,便说道:“舜儿,玩也玩了,点心也吃了,今日师傅教的书都背了吗?”
赵锦舜一听,顿时就蔫了,只得没精打采地回房背书去了。
临走还依依不舍地对何若水说:“何才人你什么时候还来给我做点心?”
何若水笑道:“下次不做点心了,天气炎热,我给殿下做几款酸浆乳酪,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呢。”
赵锦舜眼睛一下就亮了,高兴得就差拍手跳脚欢呼了。
安德妃一瞪眼睛,“还不去背书!”
小孩子不满地进去了。安德妃看何若水,是越看越生气。冷冷地说道:“何才人的花样果然多,时候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何若水还没说话,何琪玉先急了,“娘娘,怎么就让她走了……”
“闭嘴!”安德妃没好气地喝斥道,“该说话时不说,不该说时倒像个麻雀,叽喳个没完,没的惹人厌烦!”
何琪玉是被骂惯了的,当下也不恼,只悻悻地闭了嘴,不甘心地瞪着何若水。
何若水心想安德妃这就放过她了?正疑惑间,安德妃接着又说了,“何才人在我这敬宁宫忙了半日,虽然也是辛苦,但却给弄了许多垃圾出来,天气炎热,都馊了,还请何才人替本宫送到安定门外头的恭场里去吧!”
后宫里的垃圾,不论嫔妃所用过的残留脂粉,卸妆水等一应物品,吃剩的饭菜食物等都装在恭桶里,有太监专门收集,再送到安定门外的恭场集中处理。
现在安德妃要让何若水来做这件事,就是要彻底羞辱她。
何若水早知道安德妃不会轻易放过她,但这个做法实在过于恶毒。
安定门在后宫西北角,敬宁宫在东面,安德妃这是要让她拎着恭桶穿过整个后宫,让所有人来看她的笑话。
何琪玉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了。
安德妃见何若水静默不语,冷笑道:“怎么,何才人不愿意?”
何若水已经从最初的愤怒中镇定下来了,微微颔首,“娘娘若执意让嫔妾这么做,嫔妾又岂敢不从。”
这话摆明了她的态度。皇上离宫时要求所有嫔妃要听你安德妃的吩咐,我遵照圣意,为恪守宫规才依了你,但你这是仗势欺人,泄私愤。
安德妃自然听出来了,被顶得说不出话来,怒火更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何才人辛苦走这一趟。”
说完,便出了房门,穿过走廊庭院,宫门口已摆了个脏污的恭桶。
安德妃捂住鼻子,轻蔑地指着恭桶,说道:“天气热,味道大了些,你赶紧把它弄走。”
冬月气得都快哭了,抹着眼泪,不管不顾地上前拎起了恭桶就走。
“站住!”何琪玉狐假虎威大声喝道:“娘娘说了让何才人去提桶,你这贱婢倒跑得快,还不快滚到一边去!”
绿枝左顾右盼,洋洋得意。长期以来,云台殿的正殿和左殿之争,常常以正殿失败告终,此次在安德妃娘娘的亲切关怀下,终于占了上风,真是可喜可贺,扬眉吐气啊!
何若水从冬月手里接过恭桶,淡淡一笑,“何婕妤说得是,这本就是我的差事,怎么能让奴婢代劳呢?各位请放心,我一定把恭桶送到安定门外。”
安德妃冷笑,“采蓝,派两个宫女跟着何才人,万一何才人提不动了,把桶扔在半路上可是不太好。”
何若水平静地迎着安德妃恶毒的眼光,拎起了恭桶。
冬月哭着跟在她身后。她恨死了敬宁宫的这些人!
出了敬宁宫,才上了宫道,便有不少宫妃宫女太监挤在一旁看热闹。显然是安德妃事先知会下去了,就为了臊何若水的脸皮,让她从此在宫里抬不起头来。
何若水面色如常,神色淡定,只是那桶实在有些重,她被压得侧弯了身子,脚步也有些踉跄。
冬月想去换她,敬宁宫的宫女便立刻喝止!
一路上,何若水收获了无数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和议论。
她昂着头,选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段路不近,而且,还要路过锦华宫。何若水希望贞顺仪不要看到她这么狼狈。
锦华宫外,贞顺仪焦急地站着,她也收到了安德妃的传话。她想帮帮何若水。
良久,才看见何若水低着头踉跄着走过来,被手中那个沉重的恭桶压得直不起腰。
贞顺仪的眼圈红了。没想到安德妃竟这么做得出来!杀人又诛心,实在太过恶毒!
这后宫里,何若水是唯一一个不嫉妒她,真心待她的人。一直都是何若水在护着她,现在该她护着何若水了!
她加快了脚步想赶过去,忽然,又看到了跟在何若水后面指指点点的宫女太监们,她犹豫了,迟疑着停住了脚。
何若水现在已成了后宫里的笑话,代表了耻辱和肮脏。而她,是即将诞下皇子的嫔妃。
一旦皇子降生,她的地位还会提升,她的前途将不可限量。若现在跟何若水一起被人指指点点,那……
眼看何若水越走越近,贞顺仪赶紧躲到了宫墙后面。
青锁小声问道:“娘娘,要过去吗?”
贞顺仪呆了半晌,缓缓摇头。待何若水走过去,才拖着日渐沉重的身子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