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雪全身发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何若水面色冰冷,“揽雪,我没有想到,你竟真的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揽雪本能地抵赖,“我,我只是听说云台殿走了水,因担心才人的安危,才跑过来看看的,毕竟我也曾是云台殿的人。”
“是吗?浣衣局与云台殿相隔甚远。就算消息传过去,你跑着过来,也最多才到门口吧,怎么你倒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担心才人和冬月姐姐的安危,跑得急,来了就先进去看看你们有没有事。”揽雪自认为谎言编得挺合理。也庆幸装火油的罐子放到了何若水的床下,他们没有证据,便不能拿她怎么样。
冬月恨不得抽死她!万万想不到她心思竟如此歹毒,居然想纵火杀人!还拿了她来作挡箭牌?
只是现在皇上和主子们都在,没有她一个宫女说话的份,只得用着了火般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揽雪。
贞顺仪脸色苍白,后怕不已。下午何若水让她先回锦华宫,她还莫名其妙,连连追问之下,何若水只说了一句,“姐姐别问了,听我的先回去,但愿是我想错了。”
她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依赖何若水,便依她所言悄悄回了锦华宫。
直到宫女来报云台殿失火,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何若水事先已经知道了有人要向她,向云台殿下手。
她不顾身子笨重,乘了轿撵便赶了过来。
更让她意外的是,皇帝也在。贞顺仪一见皇帝,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上前行礼。
赵延睿也是许久未见她了,此时见她大着肚子,行动不变的样子,也颇为动容,免了她的礼,温言劝慰了几句。
贞顺仪对皇帝那些轻微的怨恨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何若水见她泪光盈盈,却欢喜无限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恋爱脑的女人是可悲的,你把他看成了天,你就成了被他踩在脚下的地。
赵延睿见她如此乖巧柔顺,心中也升起些微歉意,吩咐人给她搬来椅子,让她坐下,又对着她软语温存,柔情款款。
贞顺仪立刻幸福得上了天。
何若水简直不能看,便紧紧盯着云台殿内灭火的场景。
纵火犯终于出来了。看到揽雪的那一刻,她心里并不好受。这次,揽雪必死无疑。
指挥灭火的侍卫首领出来禀告,“启禀皇上,娘娘,云台殿不是普通走水,是有人刻意纵火,起火点就在左殿的宫墙外。而且,所用纵火之物乃是——火油。”
“火油?!”众人都吃惊了。毕竟宫里的火油是严格管控的物品,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到的。
何若水定了神,冷声道:“揽雪,你的火油是从哪里拿到的?”
揽雪拼命摇头,“才人,真的不是我呀!我怎么会有火油这种东西?其实,”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只要皇上让人在云台殿内细细搜查一番,便知道谁有火油了!”
何若水怒极反笑,揽雪这是已经把火油藏到她房里了吧?考虑得倒是挺周全。
先纵火,再嫁祸,胆大心细,用心险恶。只可惜这心思用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当下也不再跟她废话,吩咐两个嬷嬷先把她押起来。
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把人押过来!”
两个太监闻言,拖出一个捆得结结实实,蓬头垢面的人来。正是鹿苑总管太监-杨进春。
此时杨进春早没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大声哀号:“皇上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赵延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何若水使个眼色,抓着杨进春的太监会意,抡起胳膊便狠狠甩了他几个耳光。
杨进春被打得晕头转身,嘴角淌着血,再也不敢嚎丧。
“你是鹿苑的太监总管,名叫杨进春?”何若水问道。
“是的,娘娘,求娘娘饶命啊!揽雪纵火,跟奴才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奴才冤枉啊!”杨进春快恨死了!揽雪这个疯子是要害死他啊,早知她竟敢拿火油来云台殿纵火,他就是死都不能给她火油啊!
“先别喊冤,我只问你,火油是不是你给揽雪的?”
杨进春哭道:“是奴才给她的,她只说是拿来引火用的,奴才哪知道她竟敢来云台殿纵火,暗害娘娘啊,奴才若是知道,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她啊!”
“火油是多么危险的东西,她说要,你便给了?你好大的能耐,好大的胆子啊!”何若水冷冷地道。
杨进春眼看自己逃不过了,心一横,便大声喊道:“奴才原来也不敢给的!是——是何婕妤!何婕妤让她身边的宫女绿枝来告诉奴才,让奴才尽管拿火油给揽雪,奴才这才给了的!求娘娘饶了奴才吧!”
何若水把目光投向皇帝。
赵延睿目光冰冷。“何婕妤可在?”
何琪玉哆嗦着站出来,跪下。“陛下,嫔妾在此。”
“这奴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可有什么说的?”赵延睿冷眼看着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贞顺仪害怕地握紧了他的手。今晚的一切,让她意外,害怕。
“爱妃莫怕,有朕在呢。”赵延睿轻拍她的背,安慰道。
何琪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哭着说:“皇上这是不相信嫔妾了?这奴才是满口胡言,嫔妾根本不认识他,更不可能让绿枝给他传什么信!”
绿枝浑身抖得像筛糠,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也不认识这个太监,奴婢冤枉啊!”
杨进春难以置信,瞪园了眼睛,“绿枝!那天晚上明明是你给我传话,让我给揽雪火油的!本来我也不敢,是你说没关系,娘娘让给她的!出了事有何婕妤兜着,怎么现在你们都不认账了?”
何琪玉咬牙怒骂,“你这个狗奴才!我与你无怨无仇,到底是谁让你来陷害我的?”
杨进春气得号啕大哭!“明明是你们让我给揽雪火油的!现在又不认账了!奴才冤枉啊!皇上饶命啊,娘娘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