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云台殿传来阵阵叱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婕妤息怒啊!”云台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无奈地看着何琪玉发怒,砸东西。
“太医来了!”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进来。
何琪玉咬牙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
小太临小声答道:“听说是安德妃娘娘那边有事,把太医给传过去了的。”
“又是她!本宫是不是跟她犯冲啊!为何处处和本宫过不去!”何琪玉气得一掌拍在案上,
下一秒,她抬起自己的红酥手,疼得直吸气。
“婕妤仔细手疼!”绿枝发出一声惊呼。
太医已经进殿来了,请了安,便仔细地替她检查起来。
“婕妤这脸,无甚大碍,但红/肿不消,还需上药。”太医说着,便开始开方子。
“等等,太医,上药会不会影响容颜?”何琪玉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自然会有影响,毕竟脸上敷了药……”太医久居宫中,自然明白这些宫妃的心思,也不好再劝。
何琪玉恨得牙根痒!抓起手边的香炉便用力砸了下去!
“咣!”一声巨响!
“婕妤息怒!”众人一片惊呼。
“娘娘,要不试试那日皇后娘娘赐给采女的药?您看采女的脸,就没受什么影响嘛!”绿枝出了个主意。
“这倒是。”何琪玉眼睛一亮。
绿枝立刻便打发了小宫女去拿药来,上次抢回来后就一直放着。
“快给我敷上。我的脸受了伤,明儿就不去皇后宫中请安了,绿枝,记得去给我告个假。”
“婕妤放心,只管安心养伤。”绿枝恭敬地答道。
清晨,皇后宫中,热闹的请安会上,众嫔妃花枝招展,争奇斗艳。
安德妃仔细打量着众妃,没看到何琪玉,便问道:“何婕妤今儿怎么还没来?”
贞顺仪嗤了声:“娘娘还不知道呢?昨儿何婕妤被娘娘教训了一顿,就说脸被打肿了,昨夜里就宣了太医,折腾了好一阵呢,今儿一早就来给皇后娘娘告了假的。”
赵美人捂嘴尖声道:“哟,可真娇贵啊!挨了一巴掌就躺下了?”
安德妃冷笑的挑了挑眉,“看来本宫昨儿那一巴掌还是太轻了些。”
贞顺仪掩口笑道:“何婕妤不来,倒是冷清了许多。”
众人发出一阵快乐的嘻笑。
安德妃看向何若水,见她脸上挂着浅笑,安安静静地坐着,像是置身事外,心中便有些看不惯。
“何采女,你和何婕妤住在一处,可知她究竟怎么样了?”
何若水淡然起身,“回安德妃娘娘的话,嫔妾住在左殿,并不曾往正殿去。”
“哼,偏你们何家的女子身娇肉贵!一个受伤,另一个也接着受伤?我却不信。”贞顺仪酸溜溜地说道。
何若水老老实实地垂下头,不作多言。
众人见她谦卑有礼,只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再说她一个小小采女,惹她也没多大的意思,便都不再理会,开始聊起太后千秋的事。
何若水依旧安安静静地端坐着。
李修容一向不太说话,此时静静打量着何若水,她觉得此女委实太淡定了些。
能让皇上亲自点名纳入后宫的女人,不会是简单的角色,比起何婕妤,何若水或许更善于藏拙吧!
何若水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淡然一笑。
云台殿左殿,何若水寝宫。
冬月瞧着倚在湘妃榻上看书的何若水,有点焦急。
“采女,皇上都多少天没来了,您怎么也不急啊?”
何若水放下书卷,淡然掀睫,“怎么了,这就沉不住气了?”
冬月一个劲点头:“自从那日皇上召幸了您,就再没后续了,到时那位又该欺负您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何若水问道。
“这,今儿是初七,也不是什么日子啊……”冬月呐呐地说。
“你呀!在宫里这些日子,也不多留心点。”何若水摇头。
“采女,奴婢知道,每逢初七早上,皇上都会去御花园!”揽雪眼前一亮,兴奋地说。
何若水笑道:“时辰差不多了,冬月揽雪,准备花蓝,咱们去御花园采些梅花。”
早上才下了点小雪,天气寒冷。
御花园里清冷而寂静,几个人沿着白石铺就的小路来了梅园。
“采女,这株红梅开得真好!奴婢去采些!”冬月兴致勃勃地伸手摘花。
何若水的目光却落在园角那一株绿梅上。
那梅树已有些年头了,树身高大,枝干虬结。
满树的梅花静静地绽放着,浅绿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更显得晶莹剔透,纯洁无瑕。
她踏着雪走过去,伸手去摘花。
“采女,让奴婢来吧,当心被雪扑湿了衣裳。”揽雪提着蓝子走过来,好奇地问道:“您采这么多梅花是做什么用呢?”
何若水眼角的余光早已瞥见了转角处那一抹明黄/色。
这宫中,除了赵延睿,谁还能用明黄/色?
“用处可多了,把新鲜梅花采回来以后,洗净,摘了花蕊,沥干了水,加香米熬成羹汤,吃了让人神清气爽,齿颊留香。还能做梅花糕,梅花的香气里面混着丝丝微苦,点点甘甜,当真令人回味无穷。”
何若水笑说:“若这些还嫌不够,还能用来酿酒,那酒味甘醇清冽,浓香馥郁,真是不可多得的佳酿呢。”
女子的声音清澈婉转,呢喃软语细细道来。
“哇,原来梅花有这么多好处呢,原来奴婢们都是井底之蛙,缺少见识呢,那咱们快多摘些吧!”冬月和揽雪听得睁大了眼睛。
“是谁在那里?”喝斥声传来,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过来。
“原来是何采女,这株梅树是不许动的,你不知道吗?”太监严肃地斥责。
“为何?花总是要落的。”何若水不解地询问,她的头微微地侧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探询。
“这株梅树是皇上幼时亲自种下的,尊贵无比,寻常人等不许触碰,否则必定重重治罪!”太监冷哼一声。
何若水吃惊地退了一步,“这,我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公公,这花开在枝头,纵使再绚丽,也总有凋零的时候,与其辗落成尘,不如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