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缃绮边闷着头苦思冥想,边往自个院里走去。
一不留神,就直直撞到个人。
她捂着脑袋抬头,看清来人:“九郎?怎么是你?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崔容也捂着头,戏谑道:“幸好你长得不高,我这脑袋不用再挂彩。”
云缃绮翻个白眼,“问你话呢,干嘛戳人短处。”
崔容道:“我本就是来寻你的,可方才转了好一圈,也没见到,问薛寺卿,他只说你早上打听了七皇子的事,我还以为你与那人也结下梁子,正欲去寻呢,就迎头撞上了。”
云缃绮挑挑眉,也不好说自己干嘛去了,只问:“寻我干啥?可是崔相要派人谋杀我,你来通风报信。”
崔容瘪瘪嘴,“这里是薛府,他还不至于如此蠢笨。我来,是告诉你,阿兄应是要提前返京。”
云缃绮讶然,“怎么会,可是贡橘又出了事?”
崔容摇头,“贡橘已装车完毕,只待十五日后进京,阿兄由骑士载着,昼夜不歇,七八日便能到。”
云缃绮连环发问:“这得累死多少马啊?还有他那小身板,怎么能受这样的颠簸?你知道是为啥吗?”
崔容道:“具体的,我不清楚,只晓得,是父亲的命令。”
云缃绮有些不解,“他那样叛逆,无所畏惧,怎会听令于崔相?”
“那还不是因为,阿兄有了软肋。”
崔容话说得不算直白,可云缃绮很懂,这软肋说的正是她。
哎呀,真烦,要这样折腾他。
云缃绮心乱如麻。
许是见她面色苍白,崔容关切道:“四娘,你无碍吧?你也莫过于担忧,阿兄的身子,他自个最清楚,况且柳先生也一路跟着。”
听到柳先生,她心里平复了些,毕竟干着急也没用,人平安归来最好,若是真受崔相刁难,共同面对就是了。
倘若阿寔七日后归,还能赶上永阳县主的生日宴,大家能再热闹相聚一番,也很是不错的。
想到这,她又打起精神来,朝崔容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继续问道:“九郎,你可认识些手巧的工匠?”
崔容一头雾水,“怎么,你已经在思索做些暗器对付我父亲了?”
云缃绮:这个脑回路我服!
她摇摇头,“我想做个小餐车,在坊里夜市摆地摊。”
“缺钱了?还是薛府克扣你工钱,我借你便是了,何必劳如此大的神?”
知道你土豪了。
云缃绮只好将缘由说给崔容,又把她那餐车的设计描绘了一番:
一辆能推动的小车车,有四个轱辘,正中是带案板的四方大箱子。
案板左侧是深炸锅,炸鸡肉和芋头条,右侧是火瓢,用来拌辣条,中间是两个深凹槽,装甜豆水和雪碧,最前头还需要有个空间,放置各式各样的调料。
大箱子里头,除了镶嵌上三个小炉灶,还能有空处放生的食材。
至于这木车的侧面,最好能造两个把手,收摊或者遇到金吾卫巡逻时,一推,咱就能走。
木车的正面,还得做个小窗框,能让人看到她的操作台,窗框最上面还能写上这摊子的小招牌。
崔容听得啧啧称奇,只夸她好头脑,可一时间,又犯起难来,“你这主意不错,京中也定能找到这般手巧的工匠,可只有十日,根本做不出来,除非……”
云缃绮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去找七皇子。”崔容见她愣住不答,又继续道:“七皇子那人,你应也见过,他最喜欢那些奇珍异宝和稀奇古怪的东西,府上的匠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因而定能及时赶制出来。”
云缃绮有些苦恼,去找七皇子,那可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可没有这小餐车,少了博人眼球的东西,她那些吃食也不一定能在安仁坊卖上价,如此一来便不能给永阳准备个好礼物了。
永阳帮了她许多,这点义气不能不讲。
七皇子那么怕娘,应该不会娶她个厨子,只要不娶她,都好办……
况且阿寔很快也要回京,有人撑腰,不怕。
于是她对崔容道:“九郎,你与七皇子可相熟?”
“算不上熟,我二人一同在宫学读过书,他…每逢小考,都要倚仗我才能过关。”
云缃绮疑道:“我记得他和阿寔同岁,咋还留级了?”
崔容估摸着她话里的意思答道:“他本与我阿兄同门,可书读得太差,连续三年考核都不得过,终于碰上我了…”
云缃绮忍不住道:这波属于是学渣被学霸带飞了。
“既如此,他肯定得卖你这个面子吧,走吧,我们一起去寻他。”
崔容见她往府门外走,将人叫住,“你又与他是何交情?竟还去薛寺卿那打听。”
“他那日来府上吃饭,我还了他一个愉快的童年,这交情如何?”
崔容忍不住好奇道:“你给他做的甚?七皇子一向难对付……”
云缃绮神秘兮兮道:“所以我这餐车必须得做啊!不然你就吃不到皇子同款了。”
崔容简直心服口服:“四娘,还没见到人,你就开始扯虎皮拉大旗了?既如此,今天这事,我一定得促成。走,上车,去七皇子府邸。”
云缃绮欣喜地点头应下。
……
城北永兴坊,十王宅。
七皇子府邸。
还不等崔容递名帖,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年轻男子就急急前来相迎。
“崔员外郎,今个怎么想到来我们府上了?”
崔容拱手,言简意赅,“刘总管,我来求殿下办件事。”
那刘总管连连摆手,“哎哟,员外郎严重了,您是我们殿下的大恩人,若不是您,他现在还未能卒业,我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的,我这便去通传。”
云缃绮是听明白了,这位年轻的管家,估计以前是七皇子的书童,没少陪着他一起受折磨,若是没崔容相帮,还得跟着“坐牢”好几年,怪不得这么客气。
突地,那刘总管转身,看向了她,“不知这位小娘子有何贵干,我们殿下亦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云缃绮欠身行礼,答:“儿乃安仁坊薛府厨娘,云四娘。”
刘总管一下变得面色不善,“厨娘?哪来的回哪去吧。”
崔容开腔制止,却被刘总管挡了回去,“员外郎,我家七皇子脾气不好,您也晓得的。”
崔容眉一拧,又对云缃绮道:“四娘,不若我进去与他说,你在此处候着。”
云缃绮摇摇头,又上前一步行礼。
早习惯了京城里这些人的拜高踩低,她也不恼,只淡然开口:“刘总管,您尽管提儿的名字,儿能不能进府,一试便知。”
那刘总管歪着嘴轻哼一声,“你说试就试?”
云缃绮灵机一动,“要不咱们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