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巡使望了她一下,眼里多了几分戏谑,“小娘子挺烈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云缃绮冷哼一声,“大楚哪条律法规定巡使可以随意抓人了?”
“嘿,说你烈你还喘上了?自是卢家报案,说你偷了东西,我们才寻来的。”
云缃绮不屑道:“卢家这么厉害啊,空口鉴偷?还是说我们府上饭菜香,闻着味来了,想吃又不好意思张口?”
那刘巡使抽出腰上皮鞭,似是想打他,被薛寺卿硬生生拦住。
突地,一群小卫和卢家府兵后头,走出来个衣衫华贵的女子。
云缃绮定睛细瞧,这打扮,很有卢三娘那味,再看长相,这,该不会是母女俩吧。
她转头问永阳。
永阳小声答:“是,你小心点,这孙娘子有点厉害。”
云缃绮双手握拳。
孙氏拾阶而上,“好个伶牙俐齿、玉软花柔的小娘子,怪道我家阿月整日在我面前念叨你。”
云缃绮:大可不必。
“敢问孙娘子,我偷了你家何物?”
孙氏拨拉开刘巡使一伙人,敷衍地朝薛寺卿行了礼,径直走到了云缃绮跟前。
永阳见势,赶紧挡在她前头,“孙娘子,阿月向来于我交好,我又认了阿绮做妹子,两个孩子的品性我都是晓得的,何必互相刁难呢?”
孙氏低头,满头的发髻霹雳哗啦撞在一起,她对着两人小声道:“我要是说崔家那事,何苦动这干戈?”
永阳眼睛一转,“孙娘子,宴客厅请。”
孙氏应下,瞟了眼云缃绮,“你也来。”
收到永阳递来的眼神,云缃绮跟上去了。
见袁氏进了宴客厅,门口的卢府府兵头子道,“我家娘子所寻之物似是有眉目了,几位爷辛苦了,去府上用杯茶再走吧。”
那刘巡使眼睛一亮,愉快地跟他去了。
薛寺卿松了口气,往宴客厅隔壁的议事厅里去,伺机而动。
……
替袁氏倒杯茶,永阳开门见山道:“袁娘子,可是阿月出了事?”
袁氏无奈点头,“昨日来了你府上后,就没见她回来,我以为她是闹脾气,去与她交好的二叔母院里歇下了,你也晓得我那妯娌出自晋原王氏,骄纵得很,我俩一直不对付。
阿月一向也不会做越矩之事,我就没去过问。可一直不见她归,问了王氏亦说没瞧见,我就慌了,只好想了这找失窃物的法子。”
云缃绮疑惑,“既是失踪,为何不去报官,反倒先来抓我?”
袁氏抬眼道:“一来,她与县主交好,若是有些小女儿情思,跟人跑了,问县主最为宜;二来,听阿月说,四娘你与崔少府交情不浅,那可是我卢家的联姻候选,说不准,你,将我女儿毒害了呢?”
云缃绮无语:宫斗剧看多了是吧?
“我见过她后,一日都在忙厨房里的事,府上所有人,包括崔家九郎都可作证。”
永阳点头,“阿绮所言非虚,我以薛家和我母家的声誉作担保。”
袁氏目光这才柔和下来,“那阿月来此可做了些什么?”
云缃绮:总不能说卢泓月发疯吧?可眼下人已失踪,也不好再瞒。
她只好将昨日她们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袁氏语气不善道:“这孩子,非选个死鬼作何?崔九郎不正经合适吗?她这样失踪,声誉有损,也不知九郎会不会嫌。”
云缃绮有些无奈,女儿都失踪了,还在想联姻之事,怪不得卢三娘这么喜欢来薛家。
更何况,这人还骂我们阿寔是死鬼?
她亦语气不善道:“袁娘子,你是来寻女儿的,不是来相看的,当娘的这都拎不清吗?”
袁氏被她这么一教训,面上有些挂不住:“我自家女儿,我愿意怎么说,关你何事?要我说,你是不是为了崔少府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云缃绮被她这么一怼,方要回击,突然开了窍。
“莫非是梁谨?”
永阳讶然,“你是说同九郎一起来府上的那位?”
云缃绮点头,“他也见过卢三娘,还对她身世颇为感兴趣,后来又提前出了府,会不会,两人遇上了?”
永阳却不赞同:“这不对啊,你不是说梁谨急着返乡,怎会带阿月走?”
这不说还好,一说,云缃绮真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返乡,去哪?剑南州啊。
奉县在哪啊?剑南州啊。
谁在奉县啊?崔寔啊!!!
该不会真如她画里所画,卢泓月搭着梁谨的顺风车去追崔寔了吧……
云缃绮心里咯噔一下,对袁氏道:“袁娘子,我现在能想到的便是这个,你若信得过,便差人顺着官道一路去问吧。梁谨是上京来作证的证人,应是吏部派了车马送他反乡的。”
袁氏问:“这梁谨是何人?”
云缃绮答:“剑南州刺史刘家六子。”
袁氏再问:“可有官身?”
云缃绮翻着白眼摇头。
袁氏赶忙起身往外走,“一个五品官家的浪荡子,哪里配得上我们家阿月,我这就派人去追……”
待人走远,云缃绮喝了好大一口茶,吐槽道:“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媒婆。”
永阳叹了口气,“阿月,确也是个可怜孩子。”
云缃绮很是赞同,可感情这事,既有先来后到,又讲究个占为己有。
她云缃绮必不能相让半步啊!
“尽力找人吧。”
永阳赞同道:“明日我派阿砚也去问问,跟进跟进情况,走吧,我那口子一直在隔壁敲墙,给他说一声,别叫他担心了。”
云缃绮恍然大悟,怪不得隔壁议事厅一直都有响动,她还以为闹耗子呢!
……
次日晚,薛砚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回府了。
他道:“我找城门吏打听了,昨日确见梁谨模样的人出了城。而卢泓月很可能跟着他。”
云缃绮问:“你又如何确定就是梁谨和卢泓月?”
薛砚:“小姨,你忘了,他穿的我的衣服,东市摘星庄买的,多阔气。又听城门吏说,他的裘衣很不合身,似乎是女子的,所以,我才推测,他昨日出了府,定是和卢泓月谋划了什么,才同意帮她逃走的。”
云缃绮坦言:“我怀疑他俩是去追阿寔的。”
薛砚一番思量后,无奈道:“卢泓月怕不是真的疯了?但愿她阿娘赶紧把人找回来吧……”
云缃绮:无比赞同,莫挨阿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