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往日乌漆的长发,白茫茫的长衫,此时都已经笼罩在了蓝色火焰的光芒之下,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如鬼魅一般。
她双手撑地,缓缓地在地上叩响了额头。
“信女之告,诚以焚香。”
她只轻轻地说了此话,便匍匐着整个人退到了蓝色光圈之外。
噗噗,噗噗噗。
木塔之中,那碧蓝的火焰开始向上抖动了起来,突突几下,甚至直扑数尺之高,火苗舔到了摆放铜镜的木板之下。
我看着那火苗,如此忽高忽低十数次之后,那木塔的最底层的木料,本来的黄白之色正在渐渐退去,从那些木茬截面开来,从木心之中隐隐透出了蓝光。
我被眼前的神奇的景象夺取了所有的思想,而在我的身后,轻如蚊鸣的泣声已然消失,只剩下了通通的心跳之声。
似乎是我看错了,那渐渐密布在木身之上的蓝光并不仅仅是颜色,那是一些微微颤动的火苗,它们都只有不到半寸的高度,就这么燃着开始向上蔓延了起来,我离着它们不过才两米多远,当整座木塔变成了蓝色的火焰之时,我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它们就像是冷火,卷着火舌,把木材吞噬了进去,也锻成了整个仪式。
呼,呼呼呼~
一股幽风从大厅的门外卷来,带着一股草木枯败的腐朽之气,扑到了那蓝色的木塔之中,本来无色之风,瞬间就变成一股碧蓝的卷风,在木塔之上,盘旋而起,直到整个大厅的屋顶。
那屋顶被蓝风所侵,顷刻便留下了痕迹,隐隐透出了蓝色的火苗,整个大厅看起来,碧蓝无垠,就如同身在海洋之中一般。
“啊,好美。”我似乎听到了李敏在小声说话,扭头看去,就看见大伟尴尬地一笑,用手捂在了李敏的嘴上。
小女鬼尤带泪痕,如瀑的长发分在其肩,动人的眸子一闪一闪,竟然隐隐也透出了蓝色的光彩来。
呼喝,忽忽~
我听到木塔之处传来了异响,赶忙看去,就见那陈放铜镜的凳面整个已经成了一片蓝色的汪洋,它旋转着,向上冲击着,击打在铜镜之上。
本如顽石一般的绿色镜面,终于在这不懈的蓝色光芒招摇下,冒出了青烟。
青烟初始只有两三寸之长,但是凝而不散,在镜面之上形成了一个椭圆的青色烟雾,随着碧蓝火焰的升腾,那股青烟也随之越升越高,终于在镜面的三尺之高,滚出了一个灰白的圆球来。
方才没有见到的徐芳,忽然从暗淡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她先前的白衣已经蜕变为了一袭的黑袍,而她的眼角和唇角处都似乎带有一丝幽蓝的光芒。
她站在木塔之前,双臂前伸,十指微张,胸部渐渐鼓起,缓缓从口中朝蓝色火焰吐出了一口无色之气来。
碧蓝之火仿佛受到了感应,顿时朝四周绽出了数十条的火舌,就如怒放的花卉,随着徐芳的呼吸,那数十条的火焰,转了一个圈,就如包裹了的花骨朵一般,纷纷被吸入了那面铜镜之中。
“只母他,额穆萨。”
徐芳忽然高声颂扬了起来,没人能够听懂她言语之中的意思,但是那些火焰似乎得到了感应,纷纷钻入了铜镜之中。
此时已经分不清蓝色火焰是从铜镜之中向外冒,还是往里入了。整个过程,迅疾异常,而那个蓝光圆圈也在逐渐向外扩张。
我感觉到了一股寒流,便赶紧向后退去,几乎就要贴到了墙面之上。
蓝色火焰越发急促,而整个大厅不见风动,却无故生出了风声。
铜镜之上的灰白色烟团,也渐渐坠落了下来,离镜面只有不到一尺的高度,此时下面就是喷薄的火焰,而雾团就好似一颗滚圆的鸡蛋。火焰在卷,而雾团在旋。
“除!”一声尖锐的声响划过屋顶的苍穹蓝幕。
徐芳手臂抖动,眼睛紧闭,整个黑袍都已经无风自鼓了起来。
那旋转的雾团此时也渐渐从灰色转换成了白色,并且从中隐约可以见到几道红光。
徐芳缓缓睁开了双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团白烟,我恰好站在了她的侧面,只见她嘴角微微抖动,似乎对面前雾团的状态有些诧异,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手臂仍是前后摆动着,缓缓牵引着那团白色的雾团脱离了蓝色火焰的炙烤。
也不过只是几分几秒,那团白雾便独自漂浮在了半空之中,而那些火焰却由于铜镜的吞噬,而渐渐从木塔的底部开始了退散。
徐芳看起来有些吃力,她向我摆手招呼,我赶紧走了过去,此时的蓝色光圈已经退到了木塔不过三尺的方圆。
“那根蜡烛呢?”徐芳悄声问道。
我被她说的一愣,才想起了先前丢弃的那根水滑软蜡来,低头一扫,见墙角正躺着那根蜡头。
“那不是吗?”我伸手一指,再看她冷眼直盯着我,我心中一寒,赶紧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握紧了蜡烛,去木塔之下,把那点火焰捡了起来,重新把它放在灯芯之上。”徐芳冷冷地吩咐道。
“你让我做这些吗?”我还是不敢相信,但是她只说一边,随之只有眼神之中的凌厉。
我不敢反驳,特别是看了她刚才那般的神通广大之后,只好皱了下眉头,矮着身子渐渐靠近了那徒自冒着蓝光的木塔。
这时候,木塔的大部分蓝火都被铜镜吞噬殆尽了,但是木塔之下还有那点本来的原火还在顽强的燃烧,我缓缓靠了近,先伸手摸了一下已经褪色恢复了本来木色的那些桌椅凳腿。
上面似乎有些冰凉,没有意料之外的烫手感觉。
看来这火焰就好像是鬼火一般,它轻易不会给人以灼烧的感觉。
我扭头再看向徐芳,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我,只等着我按照她的吩咐办事情。
唉,遇到个此类女鬼,真不知道我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我咽了口唾沫,尝试着伸出了手臂,想着徐芳先前用两根手指掐住了火焰底部,但是我又怕不小心沾染上,来个引火烧身。
“赶紧,我一会儿还有重要事做。”徐芳皱眉,在后面催促道。
妈的,死就死了。我探手在塔底,揪住了那根火苗,果然是没有温度,匆忙之间,肩膀一抖,便把那歪歪斜斜的木塔给撞地一阵摇晃,但是我不敢抬头,另一只手把蜡烛伸了过来,把指尖的火苗就点了上去。
噗,手中的蜡烛又再一次燃烧了起来,我这时候才感觉到手中的潮湿来,唉,真不知是自己的冷汗,还是先前蜡烛的湿滑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