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蹦跳着，嘶叫着。
四下本来就是暗淡之地，无数个暗淡之人跑了进去，就好似在墨汁里面又添了不少的墨水，只有变地更浓更烈了。
不再有身影，除了偶尔飘来的几声窃窃私语。
“你不是我们。”
擦。什么鬼胎。我终于站了起来，四周阴翳，没有半丝气息。我紧握双刺，还是确定了前行的方向，离我大约数十米的距离，那里有盏微弱的灯光。
我看了下手腕，那条白带仍然带着，只是没有了光亮，看来徐芳是有些指望不上了。我拍了拍腰间系着的木牌，看来有些时候还得靠着老余的福荫才能度过难关啊。
我小心地尝试着前行，一步一个脚印。
只是我有些奇怪，就停了下来，抬脚四下跺着，没有水声，没有凹凸不平，我蹲了下来，摸了摸脚下，这里似乎不是蟒蛇的肚腹，没有那些粘液，也没有那些腥臭。
这是哪里？我只记得被黑雾扑面的场景了。
莫非我被那团黑雾给吞掉了不成。擦，不会是这样吧，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胖子，你可别学孔明先生的泪满襟啊。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也没了顾虑，既然入了人家的地盘，就不再做悻悻之态了，大步流星地朝前赶去。
那盏幽火，随着我前进的步伐，忽左忽右，漂浮前行，我有些气愤，既然你让我来了，何必做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恼羞成怒，停了下来，朝那灯火吼道：“前面的听着，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耿浩是也，既然你们把老子请来了，何必再弄这些阴谋诡计，来浪费时间呢，有什么尽管招呼着，小爷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耿浩。”
那盏幽火随着我的话落也停在了半空之中，扑扑地火苗向上面窜着，似乎就如一个孤魂正打量着世间的生命。
噗地一声，火光顿时熄灭了。
四周一片黑暗。
我一声惊呼，忽然想到了先前那副道貌岸然的英雄壮举，赶紧闭上了嘴巴，把一口浊气咽了下去。
当，当，当。
三声铁器敲打地声音过后，四周的黑雾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我的眼前的视野也随之清晰了起来。只是骤然见到了一些光亮，有些不适应，我微微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双眼之时，这里已经是另一番的景象了。
一排排地座椅，整齐有序，高阶之后，无数的烛火成架，白墙之上，高高在上的耶稣十字架，散发着铜色的温润光彩。两侧大段的彩色玻璃框架，显露出圣洁的光芒，穹顶之上，则是色彩鲜艳的西方笔画，上有神界，下有地狱，天人合一，功德无量。
我此时正站在了两侧座椅中间的甬道之上。
此时，座椅的第一排已是满满当当，坐了有十几个黑穿黑袍的教士，他们高矮不一，胖瘦各有，黑发，白头，谢顶，不一而足。他们都垂头祈祷，默然不语。
而在高阶之上，圣灵之下，灯烛之前，一位褐色高鼻大胡子的牧师正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他身材伟岸，脸上带着笑容，捧着一本厚重的圣经，缓缓地从高阶之上走了下来。
“欢迎你来到四方教堂。阿门。”牧师看起来很有礼貌，他微微顿首，朝我致意，然后脱下头上的斗篷。
我哑然不语，这里的情形就和上面的四方镇子的教堂的装扮是一模一样，这里的两侧也有暗室，身后是高耸的坚硬木门。
这里的一切都是昨日的四方，我看着牧师，看着烛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黑雾给我出的另一个难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
牧师见我毫无动静，便把手中的圣经合了起来，啪。
那前排先前默默不语的教徒忽然站了起来，他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然后低头朝圣灵在胸前画着十字，这才转身看起了我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压地后退了几步。
那些教士也学着牧师把帽兜退了下去，他们都不是西人，都是黑瞳，黄皮肤，只是有老有小，脸上毫无表情。
“再次欢迎您的光临。”牧师以手扶胸，身子一驱，做了个半礼。那些教士也随之如此。我有些惶恐，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也学着作揖，只是幅度要比他们大上不少。
牧师微微一笑，大手朝后一摆，那十几个教士就分为两列，鱼贯而从，沿着空隙，走到了教堂两侧的密室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言语，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在四扇木门禁闭之后，牧师朝我一招手，示意我前来，他坐到了左侧的第二个座椅之上，我也不敢示弱，只好勉强地坐在了右侧座椅的第三个，俩人相隔至少也有四米的距离，这让我有些安心，身子松动了一下，才朝牧师看去。
不想正和牧师碧绿的眼睛相对，他的眼神很是幽深，也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只是蓬松的大胡子里的嘴唇微微一动，散发出了善意的微笑，让我渐渐地舒缓着紧张的神经。
“呃。这个牧师啊。”我顿了顿音色，首先开口说了起来，为了避免尴尬，我的声音明显庄重了一些，即使这里是幻境，或是鬼地，但是毕竟是肃穆的教会所在，所以，我尽量放缓了声音。“你刚才说道这里是四方镇的教堂，但是据我所知，四方镇的教堂已经早已被损坏了啊。”
“孩子，你说的没错。”
大胡子牧师年纪看起来至少也是五十出头了，他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想来，你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身份了吧。”
我当然知道，四方镇已经是一片鬼域了，里面当年之人除了老余，王老太和小红，都早已经作古成灰了，当然现在小红的情形要另算。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些基督的徒子徒孙的灵魂。他们信奉上帝，不是应该早早地被他们的主接了去，怎么会被还在这里。
“嗯，你们或许都已经死了。我先前在教堂废墟当中捡了些你们当年记录的册子，翻了翻，它们给了我许多的线索，真是谢谢你们。”我简单地把怎么误入鬼镇，以及想要尽快脱身的意愿和大胡子牧师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