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师傅这个话，宋晚秋愣了一下。
不过，她稍微一琢磨，也就能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她真是犯了个错误。
现在是计划经济，没有什么自有市场。
这种小铺子也不是个体户，都是国营的。
店里的职员，都是拿着固定的工资的。
鼻烟壶师傅就是个打工人。
一天画一两个鼻烟壶，月工资是几十块钱。
画十几个，也是拿一样的工资。
就算他增加工作量，为店里创造出几百块的价值，那些钱跟他也没关系。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没人愿意给自己多找干活干了！
他现在在这里画，也是有客人来围观，迫不得已才画那么几笔。
店里没客人的时候，他看看报纸喝喝茶水，那不是挺好的？
不是人太懒惰，主要是没有什么动力去勤劳。
宋晚秋看明白这一点，就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苏温修在一旁看的有点懵。
他有点纳闷，宋晚秋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鼻烟壶？
他不清楚她是为了赚钱，还以为她是喜欢这些传统的手工艺品。
苏温修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宋晚秋失望。
她喜欢，就应该全买下来。
“同志，这些鼻烟壶我全要了……”
要是还喜欢，到时候再去别的地方去找找。
会画鼻烟壶的，也不肯定不止这一家有。
宋晚秋哪里肯让苏温修花钱？
她连忙摇头：“小舅舅，你别乱花钱。”
她做生意赚大钱，可不能让苏温修给她出本钱的！
不过，宋晚秋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条财路。
第二天，她一个人又去了那个工艺品店。
昨天画鼻烟壶的那个师傅果然还在。
宋晚秋趁着营业员不注意，走到他跟前，小声的道：“师傅，您想赚大钱吗？如果想的话，咱们聊会儿？我在对面的茶馆等您。”
宋晚秋说完，就离开了店铺，去对面的茶馆点了一壶茶水。
等了几分钟，就看到那个师傅进来了。
宋晚秋起身冲他笑道：“师傅，您请坐。”
师傅记得宋晚秋，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昨天差点没给他增加几倍的工作量。
他其实不想理会她的，但听她说能赚大钱，到底是禁不住诱惑。
可一个小丫头，自己还是个孩子，能让人赚大钱？
师傅带着一脸的防备：“你到底想什么意思？”
宋晚秋微微一笑：“师傅，昨天我在营业员面前说的话有点不合适，我先给您道个歉，您贵姓？”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那师傅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虎着一张脸，还是这么好看的姑娘。
他的态度缓和下来：“我姓马。”
宋晚秋也就开门见山了：“马师傅，我欣赏您画的鼻烟壶的手艺，想跟您合作。你画的鼻烟壶，能卖给我吗？不通过你们的店铺，我直接从你手里买。”
马师傅一听这话，就警觉起来。
他怕宋晚秋是钓鱼投机倒把的。
还有一家老小想要养呢，可不想被抓起来。
宋晚秋看出他的担忧，微笑道：“马师傅，我不是公安，就是觉得您的手艺好，想买来送礼的。如果你愿意，我还是5块钱一个从你这里拿货，你能画多少，我就要多少，赚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马师瞪大眼睛，有点不信她的话。
鼻烟壶就是个手艺活，也不是古董。
店里卖5块钱，那是忽悠有钱的老外。
卖给国人的话，只怕是1块钱也没人买的。
不过，没人在金钱的利诱下不会心动，马师傅也是人。
他看着宋晚秋：“真的5块钱一个？画多少你都要？”
宋晚秋点头：“没错。”
见马师傅还在迟疑，她就把苏家的地址留给他：“不着急做决定，您考虑好了可以去找我。我姓宋。”
宋晚秋做生意很有耐心的，好事多磨嘛。
她也从来不强迫人家跟她合作，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马师傅要是愿意跟她合作，那就一起赚钱。
要是不愿意，宋晚秋也不会觉得惋惜，她可以去找另外赚钱的机会。
跟马师傅分开，宋晚秋并没马上回家。
她想着趁自己一个人，没有苏温修抢着付款的压力，来扫扫货。
宋晚秋进了一家没去过的小店，店里只有一个营业员，一个挺油腻的中年大叔。
抬眼看到进来了个年轻的小姑娘，他也爱答不理的。
宋晚秋已经习惯这个年代的营业员的态度，她也不在乎，自己逛。
看好了一个天青色的茶壶，问道：“同志，这个怎么卖？”
营业员皱起眉头：“宋代官窑的，15块！”
他口气挺不耐烦的，心想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买的起？
眼见宋晚秋拿起茶壶要看成色，他就吆喝起来：“别碰！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宋晚秋扭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正要说点什么怼回去。
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个高个子的外国男青年。
他皮肤挺白的，黑色的卷发，淡褐色的眼眸，深眸高鼻，看起来还有点东方人的样子，不像是纯种白人。
男青年也看到了宋晚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你好。”
宋晚秋没有心思跟陌生人搭讪，微微点了下头，准备离开。
不管这个男人长得再怎么好看，她也没什么兴趣。
再好看也好看不过霍衍。
男青年还想跟宋晚秋说点什么，那营业员已经走到他跟前，低头哈腰道：“哈喽啊，瑟儿！好啊油啊！”
宋晚秋被这个营业员的态度惊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真是服了这种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呢！
觉得她年纪小没钱，就那样恶劣的态度。
见到外国人，就跟舔狗似的。
那个外国男青年显然也不太喜欢营业员的油腻劲儿，他开口讲起了汉语：“我会讲普通话。”
营业员的态度就更谄媚了：“哟，那咱们是老乡了！您喜欢什么啊？随便挑，随便选！”
男青年拿起一个小挂件在手里把玩：“这个怎么卖？”
“哎呀，瑟儿，你的眼光可真毒，我们店里最好的东西被你给相中了。这块儿上好的琉璃玉，你要是喜欢，给您个优惠价，100块就行，不过您得给外汇券。”
宋晚秋一条腿都要迈出店铺了。
可是听到营业员的话，她挑了挑眉头回过头。
看清楚那个男青年手里拿着的东西，宋晚秋眸子不由的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