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是……废品站吗？”
宋晚秋笑着点头：“没错，废品站有二手家具，不用花太多钱。”
她没打算一直住在这个乡下小镇子上，总有一天要带着弟弟们离开，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她不缺钱，但也没打算在家具上花大价钱。
跟胡老虎打听了，知道这里有卖二手的家具，还不用票，就决定来这里看看。
宋初阳纠结了一路的小脸总算舒展开：“不花多少钱就好，嘿嘿。”
宋晚秋无奈的笑：“你这小财迷。”
废品站里摆满了各种的二手货，杂乱无章。
门口坐着一个营业员，宋晚秋上前问：“大姐，我想买点二手家具……”
营业员头也没抬：“后院，找老棠头。”
宋晚秋早对这个年代的服务态度免疫了。
她道了谢，就拉着两个弟弟朝后院走。
后院果然堆着各种家具。
院子的一角，有个极瘦的老头，弯着腰不知忙什么呢。
他应该就是营业员说的老棠头。
“爷爷，您好，我们来买家具。”
棠礼笙正在鼓捣一大坨的泥巴，被人打扰，很不爽。
“自己挑！没见我忙着呢？”
他长得挺斯文的，可口气却很凶。
宋晚秋听出他口音不是本地的，应该也是被下放到这边的。
这个年代，不少人都远离了家乡和亲人，到乡下做跟自己本职工作完全不相干的事儿。
人生不如意，态度也很难和颜悦色。
宋晚秋不跟着他计较，领着弟弟就去挑家具。
品种还不少呢，只是得好好选。
旧点的没关系，缺胳膊少腿的不行，起码要用的住。
有些看好的家具被压在下面，得搬开上面的，才能拿出来。
“姐，我帮你！”宋初阳怕姐姐一个人倒腾累坏她。
“好，不过不能逞能，慢点，慢点……”
姐弟两个人认真挑，等家具选好，才发现小弟不见了。
“小雨呢？”
“小雨！”宋初阳喊了起来。
姐弟两个正要去找，这个时候，听到某处传来一声脆响。
是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怒吼：“我的花瓶！”
然后，就听到宋谷雨哭了起来。
宋晚秋和宋初阳赶紧跑了过去。
见小弟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对，对不，对不起……不，不故意……”
孩子本来话说的就不利索，这会儿还结巴了起来。
宋晚秋心疼的把弟弟搂在怀里：“小雨不怕，没事儿，姐姐在。”
“老先生，对不起，我弟弟不是故意的，损失我赔！多少钱？”
棠礼笙蹲在地上，手里抓着几个碎掉的泥胎片，眼睛都红了。
他站起来就跳脚：“为了复制这个明代的青花，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拉胚，好歹成型了！熊孩子随便的一碰，心血就毁了！小丫头，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能用钱来买？！”
棠礼笙说着，就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想要把碎掉的泥胎拼起来。
“我的花瓶，我的花瓶啊……”
他差点没哭了，那语气悲伤的不得了。
好像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毁掉了。
宋晚秋看出来了，他大概是个艺术家。
架子上摆放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仿古的瓷器花瓶，有成品，也有没烧制好的半成品泥胎。
而宋谷雨刚刚打碎的，就是其中一个半成品。
这些东西除了摆放观赏，没什么实用性。
一般人下放到乡下，就不会再去做这些了。
这怪老头，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显然饭都吃不饱。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要搞艺术呢。
不得不说，这份坚持，让人佩服。
宋晚秋前世的时候，就很尊敬文化人艺术家，就算棠礼笙态度不好，她也不会计较。
“老先生，你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要吃的，用的……”
“我就要我的花瓶，你赔我的花瓶！这是无价之宝……”
宋晚秋心想，就算是明代真品，在拍卖行也是有价的。
一个仿制品的泥胎，咋就成了无价之宝？
宋晚秋拿出10块钱来：“老先生，这些也不会知道够不够，您收下吧。”
“呵呵……”
棠礼笙的目光里，露出对铜臭味儿的深深鄙夷。
宋晚秋又掏出了一张大团结来。
艺术家也得生活，没钱怎么生活？
棠礼笙的脸色很难看：“你小小年纪就拿钱砸人？不要钱！要赔就赔我花瓶！”
宋晚秋正想说什么，宋初阳一把将她拉到旁边去。
“姐，20块钱？”
这出手，也太大方了！
得挖多少海肠才能赚回来？
我的姐，你是散财仙女吗？
宋初阳心疼的要命：“这爷爷想要花瓶，那咱们就赔他花瓶！”
宋晚秋问道：“你会做吗？”
他目光坚定：“不会可以学！”
反正，不能随便花20块钱！
宋初阳下定决心，走到棠礼笙跟前：“爷爷，我来帮你做花瓶！”
棠礼笙斜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小男孩：“你会拉花瓶胚子？”
宋初阳脸色一红，什么叫胚子他都不懂。
不过，为了省下那20块，他鼓起勇气说道：“不会，但我会玩泥巴！”
宋晚秋差点没晕倒，心想泥巴我也会玩啊？
可是咱也做不出花瓶啊！
棠礼笙翻了个大白眼：“滚，给我滚！”
宋初阳挺倔强，看地上有一坨湿哒哒的泥，就揪起来一块儿，在手里揉搓起来。
“小子，别乱动……”
棠礼笙想从宋初阳的手里把土抢回来。
可是，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十分安静的盯着。
宋初阳手速很快，没多一会儿，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咪就捏好了。
小泥猫的样子跟真猫有点不同，像是那种经过设计的工艺品。
不管外形和动作都特别可爱。
宋晚秋还不知道宋初阳有这样的才能！
“二弟，你怎么会捏这个？”
宋初阳腼腆一笑：“我平时闲着没事，就玩泥巴……”
他也喜欢画画，可画画需要纸笔，要花钱买。
玩泥巴不用花钱，挖野菜的时候，就能挖到黄黏土。
他特别擅长用黏土捏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棠礼笙一把将宋初阳的小猫给抢过去，凑到眼前津津有味的欣赏。
“我的土可是做瓷器最好的高岭土！哼，便宜你小子了！”
虽然嘴上没有夸赞，但棠礼笙的眸子里露出兴奋之色。
没想到，小小的莲花镇，还有天资这么好的孩子！
棠礼笙把小泥猫放在架子上，抬头看着宋晚秋：“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就是我。”宋晚秋皱眉，这老爷子想干啥？
棠礼笙道：“不是要赔我花瓶吗？我收你弟弟当徒弟，就当是赔我的花瓶了！”
宋晚秋真是没想到，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
“老先生，我弟还要念书呢。”
她不太想让宋初阳跟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一起玩泥巴。
棠礼笙的脸色难看起来：“哼，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棠礼笙以前从来不轻易收徒！现如今主动收，人家都不肯跟着学……”
宋晚秋听到了这个名字，心头一震。
棠礼笙？
这个人，在原著里是有名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