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毫不迟疑的将布包递给段睿,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和淡淡的幽香。
段睿见他如此信任自己,满意又欣慰。
这是县令写的奏本,里面只写了石渠县一直未收到朝廷分发的重建款,救济粮也没收到,导致石渠县辖内,民不聊生。
凑本上明确指出,南平县和绿萝县也是同样的遭遇。
从字面上看,这就是不同奏折,没有说是谁造成的,没有任何罪证。
万三紧挨着段睿,伸长脖子看着折本,“这里面没提到谁贪墨了银两,也没说谁是主谋,为何要追杀我?”
段睿也是不解,这本折子,只会让朝廷派人下来查实,不应该会招来杀身之祸。
“主子!”
听到护卫的声音,段睿快速回头。嘴唇轻轻的擦过万三的脸颊。
他看向护卫,不知道他有何事要报,没发现万三的脸红了红。
“主子,马车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现在就走。”
此处离他们昨晚遇袭之地不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即刻离开的好。
穷山僻壤,护卫只找来一辆马车,万三和小橙还是与段睿挤在马车里。
段睿认真的看着那本奏折,不应该啊!县令临死前明明说有证据,并且交给了万什么,他没说完的话,应该是万三。
“大叔!你看了好久了,可看出一朵花来?”
段睿抬起眼,“万三,县令还给了你什么东西?”
“没有了,就是这本奏折。”
“怎么给你的?”
“大概是三日前吧,我从西水镇回来,遇到来梅花香找我的县令大人,他随手递给我这个布包,说是很重要,让我带回皇城交给太子殿下,却嘱咐我先不要急着走。”
大概是怕突然离开,引起怀疑。
“县令为何会将东西交给你?”
“他与我爹和我大哥都是旧识。”
段睿可以肯定,万三的父兄是朝廷命官,可朝中没有万姓官员啊!
“大叔,你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
段睿摇头,万三嘟了嘟嘴,要将奏本重新包起来。
“等等。”
段睿突然按住那块儿包奏折的布,“这块布也是县令交给你的?”
“是啊,他给我的时候,就是用这块布包着的。”
段睿拿起那块儿方方正正的灰色绸布,大概一尺见方。
他将灰布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对外面的属下吩咐了几句。
一炷香后,护卫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木盆,里面还装着蓝色的水。
段睿将灰布放进水里,不一会儿,灰布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小楷字。
万三和小橙钦佩的看着段睿。
“大叔好聪明,怎么想到的?”
“这只是很平常的手段,没什么好炫耀的。”
段睿不以为意,垂头认真的看着灰布上的记录,这才是县令大人真正要交给他的。
上面写了淇州知府与边关将领勾结,吞没救济粮和重建款的详细账目。
至于他们之间相互勾结的经过,还有书信往来的证据,在淇州另一个人的手里。
看来,他必须要去一趟淇州了。
段睿很守信用,将会灰布上的内容誊抄一份,用内力将布烘干,把灰布还给万三。
万三惊奇的看到上面恢复如初,干干净净的。
“你还是将它藏好,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方法。万一被人夺了去,证据就没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誓死保护它。”
为了这份证据,县令大人已经丧命,段睿可不想他再丢了小命。
“前面就是洪城,你们再重新装扮一下,我让人护送你们回皇城。”
“你要去淇州吗?”
段睿点头,他必须去,必须亲自拿到剩余的证据。
“我们也去!”
“不行!淇州很危险。”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得去保护您。”
“保护我?”
“对啊!本公子主仆二人不仅会武,还会使毒。别忘了那些杀手,就是我们的功劳最大。你的随从们越来越少了,应该是去办事儿了吧。有我们俩在,还能帮你做事。”
段睿很感谢他会这样想,但仍是拒绝道:“你们还是回皇城的好。”
“大叔,做人不要太死板。你派人送我们回皇城,你身边就没几个人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能力。完全可以甩掉你的护卫,再拐去淇州,您是想我们分头行动吗?”
段睿头痛的看着万三,这小子还是个不安分的主。
万一真像他说的,独自去调查,说不得会多出事端。
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个约束。
“准你同行,但从现在开始,不得擅自行动。”
“知道知道,免得破坏了您的计划嘛。”
段睿默默点头,他还没有具体的计划,只能先去淇州取得剩余的证据,走一步看一步,暂时只能这样了。
一行人在洪城短暂的停留,购买了一些食物,储备了足够的水,又换了两辆低调结实的马车。
“主子,城里有可疑的人,像是在寻找我们的踪迹。”
段睿微微蹙眉,那些人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让所有的人都改变装束,改变容貌。”
等他们出城时,已是富商家的仆从打扮。
前面的马车里,段睿独自一人,他背靠着车厢假寐,修长的双腿伸展。
还是一个人坐马车舒服。
正在喟叹之际,一道黑影飘了进来。
“殿下看上去挺悠闲嘛!”
来人语气满是调侃。
段睿微微掀了掀眼皮,“你来的挺快。”
“这还叫快?若不是你临时改变了路线,从西水镇入境,我们早就见面了。”
“若不是我改变了路线,怎么会发现朝中有异动。”
来人惊讶的说道:“你知道了?”
“不知道。”
段睿收回腿,直起身子,“我只知道朝中有人不想让本太子回去。”
来人在他侧首坐下,“应该是你的三皇弟,他认了舒贵妃为母。”
果然是老三,与他猜想的一致。
“父皇为何会答应认母?”
“我就知道你没收到消息,特意跑来通知你。”
“什么消息?”
“皇上半个月前,突然身染重疾,至今缠绵病榻,舒贵妃说自己膝下无子,请求皇上将三皇子过继给她,好在将来要有个依靠。”
段睿瞬间明白,以他父皇对舒贵妃的宠溺,定是要为她安排好后事的。